不切实际的幻想 谈中国大陆去美居留者在美遇到的种种辛酸和苦难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不切实际的幻想
谈中国大陆去美居留者在美遇到的种种辛酸和苦难
美国出版的中文报纸《北美日报》，于去年11月14日至12月4日刊登了一篇连载特稿：《中国新移民的六大幻想》。说的是一些申请去美国居留（包括自费留学和探亲）的中国人对美国的现实情况缺乏了解，存在着许多幻想，到美国以后遇到种种辛酸和苦难。这篇文章有助于我们了解美国，但因篇幅较长，转载时作了一些删节。编者
幻想之一：美国赚钱多
中国大陆月平均工资一般是人民币60元左右，合美金35元上下。那里的工资虽低，但开支便宜，一般住房费只要人民币四、五元，一人一月伙食费人民币15元至20元，交通费每月人民币5元，只要是工作人员，就全部享受公费医疗，虽然在那里生活水平差，但总过得去。
中国人士听说美国工资高，普通一个人，每月也要挣几百美金，合人民币1，000多元，所以一心想到美国来挣大钱。但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万税之国”内，1，000多元是如何被一一弄走。
一般美国人入息在除税后，已去了二至三成，又要再支房租几百元，饭费200元左右，电话费、车费各数十元，还有杂目等，所剩就无几了。更不能生病或遇什么天灾人祸，否则处境将不堪设想。1，000多元工资在美国不能养父母，生了孩子更是招架不住。美国人都知道，一家人一般都要夫妇两人一齐挣钱，如果一个四口之家，两个幼子，妻子要留在家不能工作的话，丈夫即使月入1，200美元，算是2，000元人民币了，家计也要精打细算才能维持。但1，200美元已是时薪7美元多，是不错的收入，大陆新移民要找这样的工作，可以说难于登天。所以难怪在现况之下，不少新近从中国大陆来美的人哀叹绝了“生财之梦”。
幻想之二：美国找工易
中国大陆新近来美的人中，不少是工程师、医生、教师等，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他们来美之前信心很足，大有“英雄有用武之地”之感，但美国的现实生活，给他们当头一棒。
首先，许多美国公司不承认中国大陆的工程师，不承认那里毕业的医生。他们许多人中是不知道美国政府不允许无执照的医生开业，偷着给人看病要罚款，甚至判刑的。所以一些中国大陆出来的主治医生甚至主任，在餐馆中端盘子，甚至打杂工。记者所知有一位大陆来的医生算是找到一份最“近”本行的工作了，但也不过是在一家大医院中当最低级的护士助理，专干粗活，心里委屈只有自己知道。
幻想之三：亲戚是后台
中国大陆的人，当他听说自己的亲戚年薪是1万多元而存款有几万美元的时候，往往认为这亲戚必是富翁，到美国就有靠山了，即使找不到工作，在亲戚家吃住也绝无问题。
但他们没有想到，美国社会制度和中国不同，人与人关系和家庭观念亦异，不少年轻人连父母也不想养或不能养，还能照顾什么亲戚呢？这些亲戚能设法并出路费把他们接到美国就是天大人情了。至于到达美国之后的事情，就很难再管（的确也无能力再帮助），全靠自己奋斗。
如果一心想吃“现成饭”，完全靠在亲戚身上，必然矛盾越来越深，甚至最后关系完全破裂，新移民骂亲戚是“六亲不认”，而亲戚则抱怨新移民：“花大笔美金买了一批仇人”。
幻想之四：美国工作轻松
美国是个工业生产技术高度发达的国家，机械化自动化程度很高，中国大陆一些人误认为在美国工作只是“喝着可口可乐”，“按着电钮”就行了。也有人听说餐馆好赚钱，一面听着“迪斯科”音乐，一面洗碗，洗几天就够一个月花销了。但是当来到美国之后，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里讲究效率，不吃“大锅饭”，干得不好老板就要将你“炒鱿鱼”（解雇）。洗碗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洗一天碗累得腰酸背疼，每天的睡觉时间都不够。一位在餐馆当洗碗工的大陆新移民说：“世界上最愉快的事莫过睡觉，我太累了！”
这个幻想，来到美国后破灭了，造成了不少大陆新移民和此地雇主或同事工友的不少矛盾。
当然，新移民中不乏勤劳苦干的，但毕竟国内的工作习惯和此地不同，思想转不过来，就发生了种种问题，人家不痛快，自己也吃亏。
幻想之五：美国定居易
美国这边有亲人在中国大陆的华人，常常接到些使人啼笑皆非的家信，一再央求帮助移民来美，以为只是“举手之劳”。国内人士往往不知道美国的移民法有多复杂。
申请居留权规定严 关于在美国定居的问题，中国大陆常有人谈论，说在美容易定居，方式“多如牛毛”，所以不少人千方百计，或自费留学、或以探亲为名来美，实际是想定居于此。来美之后，才发觉完全不是那回事。
大陆人不知道，美国对移民入境的规定十分严格，即是以旅游或留学办法入境，在美国转身份也不容易。基本上，除非有雇主或亲人能替你申请居留，否则绝对没有合法地留下来的机会。但大多数不懂英文的大陆来客，即使有专业资格，也难为此间承认，要找雇主担保申请谈何容易？
配额制度所限 亲人申请的话，也不是甚么亲戚都行。首先，假如你在美国的亲戚还未入美籍，只能申请他的配偶和未婚子女来美团聚，其他即使亲如父母，都没有资格申请入境。美国公民的华人，也只能申请他的父母未婚子女和兄弟姊妹，远一点的亲戚都一概免问。
即使亲人有资格申请，还有重重难关，因为美国有所谓“配额制度”，中国移民每年只限2万人。除了中国大陆之外，台湾、香港、甚至世界各地的华人，只要是在中国出生，都算在这2万名额之中。
幻想之六：美国生活好
美国物质丰富 应该承认美国的物质生活是好的。一般有个正式工作的人在吃、穿、用方面不会成问题，至少每天吃肉、吃面包、喝牛奶是有保证的。
有人说，美国有小汽车的人比例比中国骑自行车的人的比例还高，此话不过份。
至于说国内人认为的物质生活如录音机、收音机、电视机、电冰箱等，在美国不是奢侈品，几乎人人都有。
不过，人的生活好坏，不能完全用物质多少来衡量，还有精神方面的，这大概也是人与动物的重大区别吧，所以说要谈生活好坏是必需多方面谈。
无聊苦闷说不出 在访问的大陆人士中，记者发现了有这样一个足以使人深思的例子。
一个40岁左右的中国大陆的女教师，数月前在美国的母亲申请下，独身移民来到纽约市，住在妹妹的皇后区森林山的花园洋房中。妹妹的环境算是好的，姊姊生活不用愁，就留在家中帮忙带两个不足十岁的姨甥。这位新移民对记者说，生活很“舒服”，但来纽约半年却觉得精神体力都差了，更不要说每日的无聊苦闷。她说，每日闲着总不是味儿，出外做工吧，合适的工作难找，也不好意思丢下两个甥子。森林山高等住宅区的邻居多是外国人，各自紧闭门户，住在那里又哑又聋。来一次华埠要一个多钟头，好不轻易走一回。
她说，她很怀念家里的丈夫和儿子，想回国去，又不好辜负美国亲人的好意。
生活缺少安全感 在美国的第二个问题，是新移民都会发现的：这里的生活少了份安全感。
在美国有钱就可以买枪，在南方买枪就好象买糖果那样容易。据说，美国民间收藏的枪支比它的正规部队的枪支还多，这些枪不会只作“装饰品”或“玩具”，时刻都在发挥它们的作用，我们担任记者的更有体会。在这里每天都能收到警察局关于抢、杀、强奸的消息，天天都有，绝不会使报社“失望”。
我曾在纽约唐人街目睹十四岁华人枪杀仇人的惊险场面，也曾拍摄过一个青年被鬼影帮刺杀而满身鲜血的镜头。我们报社人员中，未曾被偷抢过的，可算是例外的幸运儿，被劫的人有先后被抢过5次的。最惨的一位，是被几个匪徒抢去身上所有钱财，还被击昏，眼角裂了一条长一英寸半的口子，连衣服都剥光了。当警察赶到的时候，首先要解决的是他的遮羞裤子。
我曾向一位老华侨去打听防盗、防匪的各种方法，他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了许多，但他认为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在美国没有安全感，总统里根可以被刺，新泽西州长的女儿惨遭歹徒轮奸，何况我们这些贫民百姓呢？
有人说：“美国是儿童的天堂，青年人的战场，老年人的坟场。”此话颇有道理。至少许多老年人是难以欢度他们的晚年，许多美国老人即使儿女很有钱，也要进老人院，而进老人院的华人老人，据说也越来越多了。
每年冬天，报社起码就接到多宗七、八十岁老人在华埠家中暴毙，过了一个星期才被人发现，尸体已腐烂的消息。这在物质文明的美国，已是见怪不怪了。
在美国除非是很有钱的人，是难于请佣人的，再老也要自己干活儿，自己照顾自己，八十多岁的老人还得开车到处跑，更要提防专择老人下手的劫匪。
结束语：一封信
“中国新移民的六大幻想”刊登后，我们接到了不少读者的反应。一些读者来电话，要求多找些报纸，以便寄给中国大陆的朋友，让他们多了解这里的情况，不致对美国存在太多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另外，还有读者来信，提供了更进一步的实际情况。以下是雨文君寄来的很有意思的一封：
有人辞工归故里 “贵报目前刊登的《中国新移民六大幻想》很为切实。我们没有来美国之前，均认为美国是黄金的天堂。我的弟弟在祖国时，是在安徽茶场一学校中任教导主任，爱人是茶厂中技工电工，两个小孩，小康之家，过得安安稳稳。
“由于父与兄长均在美国，在他的脑海中认为美国一切都是好的前提下，离别了妻子来到美国，但美梦成了泡影。由于过去一直是教书，在美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好到饭店洗碗，一天工作12小时，加上路途2小时，一天14小时。工作忙累不停，洗碗、剥洋葱、剥虾，没有一刻闲歇时间。做了二十年的老师，一下子来了一个突变，于是无法适应，再加上思念爱妻与孩子，天天失眠、忧愁。
“想想过去在讲台上教书，现在坐在地下剥洋葱，两个完全不同生活，美国原来是如此的天堂！由于白天劳累，晚上失眠，久而久之人开始神经不正常。
“弟弟终于在今年6月返回安徽，妻子小别，又逢团聚，家中虽然没有冰箱，冷机热气……，但有一个温暖的家，理想的工作，安定的社会，他感到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