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总种树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朱老总种树
丹琳
在八路军前线总司令部驻扎过的晋东南武乡县王家峪村头，有一棵高达十丈、粗可两抱的白杨树——乡亲们亲切地称它为将军杨。
问起这棵将军杨，当年的抗日自卫队员刘新林，曾向我讲过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
1940年清明前后，驻在武乡东部山区的八路军总部和战斗部队、中共中央北方局和抗大、鲁迅分校等，为建设根据地，开展了大规模的植树造林运动，在驻地周围的丘陵峰峦、沟谷河畔、地边埝角，种树2万余株。
清明节那天，春风明媚，风和日暖。王家峪的儿童团员正和自卫队员比赛“两多”（种树多、成活多），大家争先恐后，干得热火朝天。
忽然，八路军总部的长枪连、手枪排，扛着铁锨和?头，朝河湾走来——他们都是20岁左右的棒小伙、神枪手。其中还有三位老八路：朱总司令、彭总、左权将军。他们穿着和战士一样的灰粗布军装，袖口、衣边、膝盖已经打上了补丁。
自卫队员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儿童团员欢呼着向他们跑过去，摸他们的枪，拉他们的手。
刘新林迎上去，问：“首长啊，抗战大事那么忙，你们仨也来参加植树造林啊？！”
朱总回答：“建设根据地嘛，人人都有责任罗！”
彭总说：“植树造林可是件大事情啊！”
左权将军指着清凌凌的泉流问：“这道河沟夏天山洪大不大？”
刘新林回答：“抗战前，蒋介石的遭殃军和阎锡山的大烟兵，到处砍伐树木，毁坏山林，一下大雨，满沟洪水横流，冲坏了庄稼和窑屋。自从八路军为俺们挖了那几道排涝渠后，洪水比以前少多了。如今再在这漫山遍沟种上树木，就能治住山洪。共产党八路军真是处处为俺老百姓着想，事事为俺穷苦人谋利益啊！”
说着话儿，军民插花着，种下一片白杨林。
朱总选择一棵直溜端正的杨树苗，对刘新林说：“小刘，给咱选块地方，栽上这棵小树，好不好？”
“好，那敢情好啊！”刘新林指指这片白杨树苗中间的空地说：“朱总，就在这儿栽吧！”
于是，朱总挥起?头刨起坑来。刘新林见他使用?头顺手，动作娴熟，挖的树坑深浅恰当，不禁惊叹道：“朱总啊，你还真有两下子！”
警卫战士小李子说：“咱朱老总从小就喜欢种树，在四川老家也是个有名的‘种树迷’，在房前屋后地边路旁，种了许多柏树、香樟、毛竹和桑树。朱总年轻时，在顺庆府（南充市）上学，放了寒假，带回家300棵嘉陵桑，栽在他家附近大湾坡上，都是他亲自挖坑、培土栽好的，听说长得很好！今天栽的这棵小白杨，将来也一定能长成又高又粗的大树！”
这时，朱老总已经把树苗插进坑里，用土埋好根部，使劲用?头捣起周围的松土来，一面捣还一面问刘新林：“小刘，听说你们武乡有句种树口诀，叫做‘栽树没巧，深刨实捣’，对不对？”
“对，对，对着哩！”刘新林连声回答。在场的军民，有谁不从心眼儿里敬佩朱总种树内行、对武乡民情了解得如此透辟呢？
左权将军从河沟提来了清泉水，浇灌了栽好的小白杨。彭总带着警卫战士和儿童团员李克元（烈士）、自卫队员李二丑（烈士），割来了圪针刺，在小白杨周围做了一道精致的小篱笆。大伙儿围住它赞不绝口，送它个美好的名字——将军杨。……
四十二年，人事沧桑，山移水变。将军杨同太行人民一起，在火与血的搏斗里成长起来了。王家峪人民珍爱它，保护它，经常给它浇水除虫，还砌起一圈两米来高的护树石墙，而且很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制度”：全村百十来户人家，一条心，一股劲，变成它的好哨兵，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里拴牲口、放牛羊。他们把对朱总为首的八路军的深切怀念全都寄托在这棵将军杨身上了，因此，它如今长成了威武雄壮、擎天拔地的大树。
当年朱老总的警卫战士小李子，如今已成了两鬓染霜的解放军首长。他看到将军杨，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杨树林还在！将军杨长得这么好！总司令爱栽树，走到哪里栽到哪里。1940年5月，我跟总司令回延安，住在王家坪，在房前屋后山上沟里栽了成千上万棵树。后来，到了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还栽树，有时老总没时间，就对我们说：‘留下两个人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你们都去栽树’！于是我们又在山上坡下驻地周围栽了许多杨树。我说，栽了这么多的树，我们一走，甭说得利，连看都看不上。朱老总说：
‘我们植树造林是为人民造福，为后代子孙造福’。后来，朱老总还说过，山地宝藏多，要因地制宜，搞好多种经营，把秃山打扮好，让山上木材用不完，瓜果吃不了，桑茶采不尽。”
我问起大湾坡上的300棵嘉陵桑。“小李子”回答：“1964年冬天，我曾跟随总司令和康克清同志，回四川去看植树造林情况，看见了朱总青年时种的嘉陵桑，长得确实很好。当时，朱老总用米黄色的小拐杖指着嘉陵桑说，‘栽桑种桐，子孙不穷。’别小看栽桑养蚕，这是‘摇钱树’，蚕粪积肥，桑枝做烧柴，蚕丝卖钱，女人穿衣扯布，娃娃念书买本，老人有病就医，都可以从这儿开销。”
“朱总的话真是说到俺们心坎儿上了！俺们王家峪也开始养蚕栽桑了，全武乡县在养蚕栽桑方面有了好成绩。”刘新林追忆着朱总司令的亲切关怀，兴奋得两颊染红，“朱总曾多次托人捎信来，问候‘王家峪乡亲们好！’打听‘老乡们还吃疙瘩酸菜吗？’指示俺们，要翻身，就得治理圪洞沟（村北边一条荒沟），就要植树造林。他的话对俺们的鼓励多大啊！俺们在圪洞沟修了个小水库，把荒坡开出了100多亩良田，还种上了核桃树、桃树、苹果树、枣树、白露果（白露熟红的沙果）树。如今，土地和果树都实行了联产计酬责任制，俺们王家峪人，囤里有余粮，手头有零花钱，日子越过越红火兴旺，越过越有奔头”。
说着，他向圪洞沟指去。我看见那里梯田绕坡缠梁，密叶稠果缀满了果林，哪里还有“荒芜”的痕迹啊！（附图片）
朱老总在重庆郊区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