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酬帮佣十六年　一朝体衰赶出门 弟弟忘恩负义　姐姐老泪纵横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无酬帮佣十六年　一朝体衰赶出门
弟弟忘恩负义　姐姐老泪纵横
文章里讲的姐姐李荷秀已经逝世了。在她逝世前，上海市中级法院判决，每月由她那忘恩的弟弟李培源付给生活费25元
1982年1月16日，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向原告李荷秀、被告李培源各送达了一份判决书。判决书上写着：“李荷秀是一孤老，无依无靠，李培源应发扬社会主义道德，对李荷秀尽扶养义务。为此，判决如下：自1982年1月起，李培源每月付给李荷秀生活费25元。”
李老太拿到判决书后，激动地来到居委，对长年关心照顾她的居委干部说：“我总算盼到了今天，李培源官再大，也大不过法律，我死也瞑目了。”
这起民事案中的原告和被告，本是一母所生的嫡亲姊弟，姊姊为什么要到法院告自己的弟弟呢？李老太在给市中级人民法院的起诉书中说：“我家共有兄弟姊妹4人，父早亡。我是长女，为了挑起生活担子，我一直没有结婚。我弟李培源在抗日战争时期参加了革命，解放后，他当了干部。1958年，他为家务、孩子所累，将我从妹妹处接来，要我为他料理家务和带好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相继上了中学，他们夫妇看我年老体弱，便想赶我出门。开头是无端挑剔，后来就在生活上虐待我。我没有办法，只得向居委干部申诉，经四个单位一年多的调解，终于达成了协议：我搬出李培源家，他每月付给我25元扶养费。李培源当场签了字。但到了1979年，李培源突然撕毁协议，停止付给我生活费。我生活无着，不得不诉诸法律……”
李老太是一个年逾七旬的弱者。论经济，她连糊口都困难；论关系，她只是孤独一人。而李培源却是一个“强者”。论经济，他家有300多元的收入；论关系，他有老首长、老战友、老同事。两人就这样在非常悬殊的条件下，打起了一场“马拉松”式的官司。
李培源所在的局党委知悉此事后，非常重视，几次派干部找李培源谈话，但他避而不见。局党委又派干部到李培源家，李培源儿子谎称父亲不在，骗走了干部。局党委又打电话给李培源，李培源在电话里矢口否认自己对李老太有扶养之责，并反诬领导强加于人，气势汹汹地挂断了电话。当天，局党委又派干部到李培源家，李培源的女儿不耐烦地说：“你们党委对这件事怎么这样感兴趣，真是吃饱饭没事做。”李培源的这两个子女，都是被李老太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的。如今，父亲无情，子女无义，在这个“革命”家庭里，竟无这个老人的落脚之地。
在李老太太起诉期间，李培源还外出寻门托路，想逃避民事责任。他找到某区的一个负责人，托他帮忙。这位负责人就利用私人关系，为他说情，谁知遭到一口拒绝。但是，权力毕竟还是能给李培源壮胆，他在法律面前，摆出了一副“特殊公民”的架子。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法律，通知李培源来法院谈话，法警两次将法院谈话通知送达李培源，他两次都拒不签收，也不前来谈话。后来，李培源为了搪塞此事，竟叫其妻俞某来法院谈话，请看谈话记录：
李妻：她（指李荷秀）为什么要告我们？
审判人员：因为李荷秀是李培源的胞姐，在你家不计报酬地帮佣了16年。根据我国法律的规定，考虑到你们之间的权利与义务，李培源应当负担李荷秀的生活费。
李妻：我们不能承担这个义务。
审判人员：经本院审理确认，李培源不论在权利义务上，还是在道德伦理上，都不能推卸责任。
如今，法院终于作出了判决。但不幸的是，就在李老太拿到判决书的第三天，因为高血压并发脑血栓，被送进了医院。
一天下午，我们随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人员景福海来到医院探望李老太。李老太正昏迷不醒，我们问陪伴病人的居委干部道：李培源来看过他姐姐吗？居委干部气愤地说：打了几次电话，都不见人来。后来总算来了，一进医院，他就说他姐姐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根本没有一点手足之情。
春节过后，李老太太逝世了，李老太的一位同乡告诉我们说：“就在李老太病逝的第二天，李培源就来找我，说我这里有他姐姐存放的东西，他要拿回去。看样子，他还要继承李荷秀的财产。其实，李老太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床补钉连补钉的被子。”
李老太要求扶养一案，因她病逝不再交付执行了。但这件缠诉了三年之久的扶养案，却引起了人们的深思。“贵”为局长的李培源如此忘恩负义，蛮不讲理，社会主义道德在他身上已经荡然无存，他必然会受到公正舆论的谴责，他应该早日觉悟了。
（原载《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