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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罗荣桓同志对我的教育和帮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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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3-18
第5版()
专栏:

回忆罗荣桓同志对我的教育和帮助
刘道生
1934年夏天,在江西瑞金,设在森林里的红军大学沸腾了,我们从各部队调来学习的干部就要结业了,焦急地等待重新分配到前线去工作。当时,第五次反“围剿”的战斗,已经打了大半年,但仍然没有取得胜利,形势很紧张。这时候,我接到命令,派我到守卫南线的红二十二师担任政治部主任。第二天,我吃过午饭,步行到军委总政治部领受任务。
总政治部驻在瑞金城西面一家地主的院子里。我走进一间集体办公的大房子,巡视员罗荣桓同志让我在一条木凳上坐下,他自己也坐在一张小木凳上。我多少有点拘束,端端正正地坐着,掏出小记事本,等待他作指示。罗荣桓同志微微地笑了,用他自己喝茶的搪瓷缸,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送到我面前,要我歇口气,下下汗。
罗荣桓同志端详了我一会,大概看我年纪很小,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回答说:“十九岁。”
罗荣桓同志说:“你原来在六军团当过青年部长,好,小青年部长,现在要去干大事了。”
罗荣桓同志原来是一军团政治部主任,在红军中是赫赫有名的首长,宁都会议以后,因为他跟随毛泽东同志,被指责为“经验派”而撤职了。没想到他是这样平易近人。
我说:“我从来没做过这么重要的工作,心里发虚,胆怯得很。”
罗荣桓同志鼓励说:“怕什么,青年人要大着胆子去闯嘛。哪个从娘肚子里一出世就会做工作呢,做起来就学会了。你经过‘红大’学习,把学到的知识用到实际中间去,会做好工作的。”
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踏实了。罗荣桓同志送我出来时,一边走,一边说:“一是做好党的工作,二是做好群众工作,三是做好敌军工作,都不是什么新发明,是我们工农红军打胜仗的好办法,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到了门口,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说:“祝你这个小主任工作胜利!我们会帮助你的。”
三天之后,我来到二十二师师部。部队前一段战斗失利,已经从筠门岭撤下来,在站塘一线构筑新的工事,加强防御。那时中央的“左”倾错误的领导人实行惩办主义,错误地处理了一批干部,更换了师的领导干部。当时的师政委受到残酷斗争,被关押了起来。现任师长、政委、参谋长和我,都是新调来的,工作担子很重。
当时,在会昌、平远、吉潭、寻乌、武平、澄江一带,由于土改中执行“左”倾政策,侵犯中农利益,对地主实行不分田,富农分坏田,加上还发生了肃反扩大化,敌人又利用苏区奇缺的食盐、布匹来欺骗、笼络群众。一部分群众被反动地主、保、甲长裹胁,参加了反共自卫队、守望团。
我们工农红军缺少群众支援,真好比蛟龙困在浅水滩,怎么办呢?我记起了罗荣桓同志不久前向我的交代:“在群众工作方面,我们过去做错了的,搞过了头的,要向群众承认错误。你到前线后,可以向粤赣省委和军区汇报,向地方党委建议,扭转这种形势,不然我们没有办法。”我们按照罗荣桓同志的意见,再次提出建议,促使地方党委采取积极措施,改变了过去的错误做法,我们也派出军队的干部、战士帮助开展群众工作,使形势很快有了改变。
不久,罗荣桓同志带了一个检查团来到南线。我们在政治部的一间小屋里,用两条长凳、一扇门板为他搭了一张床,请他休息。可他只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看部队。
罗荣桓同志爬上山头,战士们正在改修防御工事。伏天里,山上没有一丝风,战士们浑身上下湿透了,闷头猛劲干,没有平素常见的欢实。由于接连丢失掉盘古隘、筠门岭,大家心里窝着一股火。罗荣桓同志不声不响地和战士们一起干了一阵后,招呼大家到树荫下歇息。
罗荣桓同志挨个儿问了战士们的姓名、籍贯和什么时候当的红军,热情地称赞说:“同志们的工事修得蛮好呀。堡垒不但修得坚固,又能充分发扬火力。堡垒,就要让它发挥骨干作用。”他又说:“你们在盘古隘、筠门岭打得蛮好咧,硬是把敌人打怕了,叫他不敢轻易朝前伸爪子了。”
战士们说:“好么子哟,打来打去,阵地还是丢了。”
罗荣桓同志说:“这不能怪同志们。毛泽东同志都表扬你们打得好咧。”
战士们活跃了。罗荣桓同志又问:“敌人再来进攻,我们顶得住不?”
战士们说开了:“顶得住。”接着,又流露出担心,说:“只是莫按前一阵子老打法了。硬碰硬,要吃亏!”
大家回到政治部,罗荣桓同志问我:“你到部队有些日子了。你看巩固南线要解决什么问题?”
这正是我日夜琢磨的问题,便说:“最当紧的是让部队树立坚守南线的信心。”
罗荣桓同志说:“对。首先是抓好党员教育。就象我们今天看到的堡垒一样,党组织要坚强,要能充分发挥威力,带动整个部队坚定信心。同时组织好训练,提高军事技术,把信心落到实处。”
罗荣桓同志在我们师住了下来,帮助我们工作。我请他参加政治部每周一次的部务会。会后,罗荣桓同志找我单独谈话,说:“今天组织部长讲了发展党员的工作,讲了军事训练中的政治工作;宣传部长讲了形势教育问题;群众工作部长讲了召开群众大会问题,哪个是当前部队的主要问题呢?”
经他一提醒,我才觉察到那天会前缺乏充分的准备。罗荣桓同志继续说道:“开会以前,你心里首先要有个主题,一次会议只解决一两个问题,而且是当前部队的主要矛盾。不然,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问题都解决不好。哪个问题要先解决,这就要靠调查研究。你调查好了,先找部长们分别交谈,把你的想法和他们通气,让他们有所准备,然后开会,议题就集中了。这样,既发扬民主又有集中,就能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使整个政治部的力量在一个时候集中做好一两件事情。会后,大家去落实,最后要检查、总结。”
一个多月里,我跟随罗荣桓同志走遍所有连队,进行调查研究。在一次座谈会上,有一个战士说:“这次反‘围剿’,碰到的敌人比过去都顽固。”
罗荣桓同志又问:“这是为什么呢?”
有的回答说:“广东军队没挨过红军的厉害打击,不了解红军。”
罗荣桓同志说:“对,应当向他们宣传红军的好处,号召他们学习二十六路军,举行光荣起义。”
我说:“在红军大学,周恩来副主席讲课时,号召把敌人消灭在我们面前,从内部瓦解他们。”
罗荣桓同志说:“这叫双管齐下,大家来出主意,看哪些口号能打动白军士兵的心。”他当场和战士们一起研究,拟出了一些宣传口号。
罗荣桓同志深入实际,平易近人,从干部到战士都对他无拘无束。他和我们一样吃大锅饭,从来没加过菜。当他快要离开红二十二师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在野塘里摸到了几条鱼,用盐和辣椒煮了一盆。罗荣桓和师部同志吃得十分高兴。他开心地说:“好久没打‘牙祭’了,今天是主任请客,让我们也沾了点腥呀。”
在罗荣桓同志要离开红二十二师的前两天,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一个星期日的早晨,我叫通讯员通知政治部各部部长在早饭后开会,去不多时,通讯员慌张地跑回来告诉我,特派员把几位领导干部抓起来了,说他们是反革命,是AB团的。”
那时,有些人虽然口讲不要搞肃反扩大化了,但实际上还在推行“左”倾错误,国家保卫局派有特派员住在部队,可以随便捉人。我知道这几位同志都是很早就参加革命的同志,根本不是什么反革命,便向通讯员说:“你去把特派员叫到我这里来。”
特派员被叫来了,我问他:“他们有什么问题,你把他们抓了起来?”
特派员说:“他们是反革命。”
“有什么证据和事实没有?”
“他们几个人经常在一起议论,搞反革命活动。有人出身不好。”
我生气地说:“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议论,是商量工作还是搞反革命?你要搞清楚。他们参加红军好多年了,有人就是家庭出身不好,也不见得要杀掉呀。”
特派员坚持说:“我警告你这个当主任的,你不要包庇反革命呵!你不要干涉国家保卫局的工作!”
特派员坚持不放,我很着急,便去找罗荣桓同志。他听了也很着急,很为难,在房中间站着,好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他们都是什么出身?平时工作怎么样?”
我说:“这几个同志工作都很积极,忠心耿耿的。据我所知,有的同志是雇农出身;有的同志参加过平江、浏阳暴动,家庭出身是中农。”
罗荣桓同志听了说道:“好,你去同特派员谈。他们不是最讲成份么,你问他,雇农是最革命的阶级,中农也是革命的,随便处理雇农、中农怎么行呢?还有,中央讲了要防止肃反扩大化,要他注意。”
这样我的胆子就大了,于是又找到特派员,再次严肃地提出我的意见。最后,特派员只好把有些同志释放了。全国解放以后,一位当时被抓起来的同志见了我,不胜感激地说:“要不是罗主任,早就没命了。”
罗荣桓同志在那种情况下,坚持唯物主义,无所畏惧,指导我们进行适当的斗争,帮助我们发扬政治工作的威力,给了我极其深刻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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