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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思絮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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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3-23
第3版()
专栏:

留学思絮
魏庆鼎
魏庆鼎是北京大学的讲师。他于1979年春到日本留学,在东京大学宇宙航空研究所佐藤浩教授指导下,从事流体力学的湍流的实验研究。他怀着“振兴中华”的强烈愿望,勤奋学习,取得了好成绩,现已学成回国。这里选登的,是他在国外留学期间所写的杂感。 ——编者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振兴中华”的口号,我最早是从北大同事的信中得知的。看到这句话时,不禁“啊”了一声。因为当时我脑子里想的也正是这句话。和留学的同窗、复旦大学庚镇城谈起此事,他也有同感。他说,几十年前的留学生里出了许多革命先驱,其中有的是为觅求救国之路出来留学的,也有许多是到了国外,打开了眼界,痛感自己祖国的落后而激发起救国热忱,投身于革命的。年近五十的庚镇城学习非常刻苦,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我一方面劝老庚注意休息,一方面也深为他的精神所感动。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需要有社会主义的精神风貌。我国是个穷国,要赶上发达的国家特别需要有革命精神和革命干劲。讲爱国主义,讲革命精神,讲团结奋斗,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不怕落后,而怕消沉。“四人帮”的罪恶之一在于以极左的疯狂摧残人们的革命热情,其恶果今天还某种程度地存在。
我出国的时候只想出来学一点外国的先进技术,但以什么姿态、什么思想来学,很少考虑。一到日本,一方面是环境不熟、语言不过关,因而学习一下子扎不进去;另一方面则是缺乏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在个人的琐事上分散了不少精力。头两个月,我跟两个代表团接触,帮他们联络联络,买买东西,自己也想办法买点便宜货托他们捎回去,有时竟为此占用工作时间。开始,并不以为然,但是当我检查自己的学习效果和反省自己的学习态度时,就感到深深的内疚。我当时算了一笔账,平均每个留学生每月用10万日元的话,国家每个月就要用3,800元人民币的物资换这笔外汇。国外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是祖国母亲省吃俭用的血汗钱供养的,我没有权力浪费它。我用大字写了一条斥己书:“马不停蹄犹不及,人闲鞍落意何为?”放在抽屉里,每当拉开抽屉,这条斥令就击我一鞭,激发自己的事业心和责任感,督促自己奋发勇进。
时值7月盛夏,我放弃了许多招待留学生的暑期活动,投入了学习电子技术的苦战。我的工作条件除仪器外,其它条件并不好。毫无冷气设备的实验大厅闷热窒人,成群的蚊子白天也向我俯冲,我只好在身边点上两三盘蚊香,坚持在烟雾熏腾之中学习制作电路,焊接、调试。我开心地想,孙悟空在八卦炉里炼火眼金睛的时候,大概也是够难受的,可是不经那番苦,怎么能有那般本事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是成就任何事业所必需的。
苦战终有收获。在学习电子技术的同时,我制做与调试成功了一台双线定温度热线风速计,并且用它进行了湍流边界层的测试。这反过来大大增强了我的信心,也使我的感情和兴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俯案钻研、动手实践来度过每分每秒,我觉得心安;拿去处理生活琐事、游玩,就很疚歉。这样,我渐渐地形成了习惯,每天早晨大约七、八点钟从宿舍出来,夜里十一点才回住处,节、假日也都如此。特别是新年期间,研究所几乎没有人去,我充分利用这种空闲,使用平时闲不着的仪器、计算机。在实验最紧张的几个月里,我常常留宿在研究所工作室的地板上。那时候,正值寒冬,有时通宵在没有取暖装置的大厅做风洞实验,确有点苦。两年后,我通过了博士论文的预备答辩,不少日本朋友在表示惊奇之余称赞说:“两年干了三年、四年的工作”,“做了超乎寻常的努力”。
到日本两年多,我去过四国、九州等地参加学术会议。会议一散,照例要游玩一两天。这种情况下,我总是想法尽快返回研究所,趁研究室别人不在的时候,充分利用设备。1980年10月,我从四国开会回来途经京都时下了车,把在京都留学的北大的同事邀到车站,请他带我去岚山拜谒了周总理的诗碑。朋友盛情邀我在京都停留两天,参观一下名胜,但我急于回去利用空闲的计算机编制实验程序,谢绝了朋友的好意,只停留5个小时就匆匆返回东京了。在傍晚的岚山脚下,望着苍郁的山廓,和朋友谈起当年周总理在日本留学,立志改造中国的情景,不禁十分感慨。振兴中华、强国富民的大业尚待我们继续奋斗。
必须学会几手
由于我们长期受封建思想的影响,鄙薄技术工作,以为没有出路;又由于我国长期技术落后,从事技术工作、实验工作难以取得成就;加之报刊有个时期也偏重于宣传数学及其它抽象学科,造成一种轻视技术学科(特别是农、林)的偏向。这种学风在留学生的治学方法上也有不少反映,主要是:重视学理论而不重视学技能;重视读书,不重视实践;听、看太多,动手太少;广涉过度,无一突破……我自己就曾受这种学风影响多年,结果,自己只有一条腿——会点理论却完全不善于动手。而搞实验科学的人不能动手就寸步难行。到日本后,我发现从导师到他的助手都不仅懂得湍流,而且精通从电子学到计算机、照相等许多技术,相比之下,实在感到差距极大。开始,我曾经想转到搞计算、理论分析的部门去,但后来想到,如果不硬着头皮啃掉这一个困难,我将永远在先进的实验技术的大门外徘徊。两年多来,在佐藤研究室的帮助下,我在学习湍流实验技术的同时,自己动手仿制和试制了包括计算机在内的实验设备9台,并用这些设备做了大量湍流边界层的实验,取得了新的成果,完成了博士论文。这比我只会用人家现成的设备取得成果要有意义得多。因为,这意味着我已经从学爬到能独立地走路,并且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今后可以继续走向、乃至跑向新的目标。
争乎其上
在留学的过程中,我经常想到回国以后自己的重担,决心把学到的知识技能迅速带回去,同时,要努力把研究用于应用方面(航空、船舶、风力、水力、医学各方面都与湍流有关)。有了这些具体目标,我就有许多想法:把热线技术学到手,把流动显示方法学到手,把计算技术学到手,把加热实验技术学到手,……。画象处理方法要了解一下,水槽实验技术要了解一下……。想法很多,“野心”颇大。时间不够怎么办,那只有靠挤时间,有效地利用时间。
在对待时间问题上,我的原则是:少务杂琐,不务清谈。凡可以回国后再做的(例如某些书、资料的阅读、整理)留在以后做,尽量把留学的每一分钟用在回国后缺少条件的方面,例如学习新技术,使用设备,积累资料等。乘车时间能看书就看书,不能看书就想问题、背外语。最大限度利用时间的同时,劳逸结合,注意锻炼。为了过好外语关,尽可能少用汉语,争取多和外国朋友接触,“脸皮”厚点,多说、多练,多用外语写文章,多用外语思考问题。
俗话说:争乎其上,得乎其中;争乎其中,得乎其下。我觉得目标要高,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一切积极性。当然,并不是高到达不到。我很赞成这样一句话:“要订到这样的目标:使劲蹦才能够得着。”
高标准、严要求,就一定能在留学中取得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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