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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脸春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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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4-19
第8版()
专栏:

花脸春秋
峻骧
九、十年生死一袭戏衣
裘盛戎教戏,就象大夫“治病”,细诊慢切,总要找出学生的虚实阴阳,对症下药,辨证施治,扶正祛邪。走身段时,学生头、身、脚步不合,他就让学生戴顶破草帽,反复讲解示范身随腰走,以膀带身的诀窍儿;吊嗓子时,他又总把一杯盛满水的茶碗放在弟子头顶上,一来防止他唱时摇头晃脑,二来让他体会用丹田脑后音的方法。盛戎收徒时还很年轻,演出任务又重,但他却想方设法教诲学生,有时他去前辈艺人家作客,也带着学生,王正屏就跟着裘师拜望谭鑫培(谭小培之父),听老人们谈论前辈大师们如何演戏,得到了不少教益。这就是盛戎的“熏”育之法。盛戎还反复告诫学生要懂戏理,讲戏德,他常说:“你看这个‘人’字,只有两个笔画,一撇一捺,但先辈造字,就想到这一撇一捺要互相依靠,分离了就不是‘人’了。做人、演戏同理,不能只想自己,一定要和配角、乐队、后台工作人员互助互爱、紧密团结。”裘盛戎一生也是这样实践的,成立北京京剧团之前他本已是挑班的主演了,但与马、谭、张合作时,甘居末位,至今张君秋同志谈起来仍赞不绝口。拍摄艺术影片《铡美案》时,为了使戏更集中,盛戎主动把他演的包拯见皇姑和见国太的两场戏合并为一场。他本人的戏少了,但是整体艺术却精练了。这正是他高尚的艺术品格的表现。裘盛戎与朋友与弟子始终保持着诚笃的深情厚谊。方荣翔是1941年正式拜裘为师的。六十年代初方已是山东京剧团副团长了,每次他来北京汇报演出时,裘先生除了自己有演出外,几乎是场场必到,他亲为荣翔勾脸、扮戏,还常在侧幕后边为方“把场”。有时弟子到老师家里,老师还要为他操琴吊嗓。有一次唱《赤桑镇》的“二黄快三眼”:“自幼儿蒙嫂娘教训哺养”,一个“养”字,裘师反复示范,直到荣翔唱得象老师那样深沉、柔和、细腻地表现了包公和嫂娘亲如母子的感情才罢。
那一年裘还把自己最喜爱的戏衣,让心爱的弟子穿用。他见荣翔穿上自己精心设计的戏衣高兴地说:“你穿上我这几身‘行头’非常合适,等我制了新的就把这份‘行头’送给你用吧。”想不到这份心意裘盛戎生前却未能实现。十年后临危,他仍耿耿于怀。1971年盛戎病重住院,方荣翔夜以继日守在老师病榻前。裘先生百感交集,颤声含泪道:“你我师徒相处三十年啦,看我病情,恐怕咱爷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有一件事,我总存在心里:就是十年前你演《除三害》那晚,我谈到准备送你那几身‘蟒’和‘靠’的事,看来难以如愿啦,这是我平生一大憾事……传统戏还能不能演?难讲了,但功夫你可不能丢,决不能让传统的艺术精华失传啊……”身遭摧残的老艺术家弥留之际仍不忘十年前一句承诺。数年之后,他的夫人终于实践了他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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