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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湖前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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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4-22
第8版()
专栏:

开湖前夜
赵海洲
“你要真正了解湖的性格,还是去看看开湖吧!”一次,我来到洞庭湖畔,公社党委书记老曾——开湖指挥长怂恿我说。
“开湖?!”这两个陌生而神秘的字眼摄住了我的心。
傍晚时分,指挥长带我登上一艘突突的机帆船,驶往绿波如烟的湖中,滨湖城雁行般的房屋,悬空的吊脚楼,在水中渐渐地淡了,消逝了,湖上涂抹一层如烟似雾的暮色。天宇,黑漆漆的,没有眉痕的新月,也不见鱼鳞般的星星在眨眼。骤然,在湖中,亮光,一星,两点……无数颗的亮光在闪烁,数不清,也望不到边。光亮处,罩着乌篷的船只,晾在竹篙上的尼龙网,荡桨的渔家姑娘那苗条的身姿,朦朦胧胧地呈现各自的轮廓。
清脆的渔歌,优美而欢快的花鼓戏曲调,三两声汪汪的犬吠……阒静的湖夜又萌动着一种生命的活力。
多么难逢的洞庭湖开湖的前夕——不夜的湖上闹市。
开湖,这个古老的渔人节日,象农人们在金色的秋天开镰一样,充满着喜悦和欢乐。
老曾告诉我,柳毅传书的八百里洞庭湖,每到捕鱼季节,湖管会宣布某月某日开湖,渔民们交了开湖费,上百上千条船只便麇集湖上,各显身手。其场面之宏伟,真叫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我抬头望去,果然如此,广阔的湖面上,只见水在涌,浪在跳,船麇集,人声沸……
天,黑黝黝;船,轻盈盈。一盏盏灯光迎面闪来,象流星一样一盏盏地从船舷掠过;船行处,一股股浓烈的酒香和大蒜煮肉、炖鱼的香味弥漫在夜空中。夫妻的对话,儿女的嬉笑,不时从一只只渔船上飘过来,气氛是这样的欢畅。
“指挥长,上船喝一杯琼湖液吧!”
“责任制到了船,你看我们的身手,告诉收购站多派些船只流动收购!”
指挥长一路仍然双手轻盈地荡着双燕桨,一路投过去几句带笑的回话,惹起此起彼落的笑声。这笑声中有几分谐趣,又有几分喜悦。
“上船看看!”
船,突然停住了。指挥长边说边跳上靠左手的一只大船的甲板。
“师傅,你怎么也来了?” 指挥长那张大嗓门连同他咚咚的脚板声一齐响进乌篷船内。
老曾拜了一些水上漂、湖里通的老把式作师傅。乌篷船内的这位老人正是他师傅中的一个。
这老人,满脸风霜,身板硬朗。一双鱼鹰也似的眼珠射过灼灼的光来,笑着说:“有你这个当指挥长的徒弟,谁还敢不来!”他一边说,一边两手在磨石上来回地推动磨鱼钩,发出唦唦的声音。
“师傅,让我磨几口,看你教我的手艺生疏了没有?”指挥长顺手从桌上拿过一个钓钩,蘸了水,唦唦地磨起来。
“唦唦!”宁静的黑夜中显得特别清脆。
指挥长见我对他磨鱼钩感兴趣,便将刚磨好的第一口钩递给我,我一看他磨的是四边四棱的,眉宇皱了,又递给老人:“鱼钩是方的吗?”
老人眼皮瞧也不瞧,一双粗糙的手象抚摸一个心爱的孩儿似的在钓钩上摩挲着,兴奋地对指挥长说:“你这个湖里人,连我这个老鱼鹰对你也甘拜下风了。”回头,他告诉我,“一般人磨鱼钩常常磨成圆圆的‘圆脑’,要磨成这样四边四棱的‘线脑’,这可要高明的渔把式。”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前几年,年轻人不学,老年人不教。如今,要磨出这种‘线脑’的功夫,除了我怕没有几个了。”
“爸爸,你看我们磨的行不行?”一个青年人从里面船舱里跨过来,将一把黑秋秋的鱼钩递给老人。老人接过,惊喜地说:“你这只野鸭子也磨得出
‘线脑’的鱼钩,真是……”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指挥长接过话头。
“我们团支部还要组织团员、青年把你的技艺全部学到手,千万莫让你带进棺材。”
“好!”书记和老人一齐赞同地连连点头……
船又开了,我静静地坐在船上,忽然感到:开湖,岂止是表达了渔人捕鱼丰收的喜悦,它象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湖里人的心灵,让人们窥探它的深处,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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