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存瑞的战友——郅顺义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董存瑞的战友——郅顺义
王戎
四野某部人民英雄董存瑞，在隆化战斗中，为了爆破敌人的碉堡，不惜英勇地牺牲自己的生命，左手托炸药包，右手拉导火线，与敌人同归于尽，保证了我军迅速突入隆化城，胜利地结束战斗。当时与董存瑞同志配合作战的战斗英雄郅顺义同志，此次当选为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的代表，本文就是追记他们当时的战斗情形。
一
一九四八年春天，在热河。
炮兵师某团六连，打完二沟战斗，集中在头沟休息一天，在村外召集了一个群众会。大会上，一个年纪约五十多，花白头发的老大娘，拉着战士的手，控诉国民党匪军的暴行，说到她丈夫为给我军带路，而被匪军捆去杀死的时候，已是哭得讲不出话了，他伸出一双干枯了的手叫着：
“伸冤啊！伸冤啊！仇靠你们报啊！”
战士们都听得低下了头，六班长董存瑞从队伍里跳起来，脸通红，瞪着眼，摇幌一下拳头，说：
“报仇！一定要报仇！”
“坚决给大娘报仇！”七班长郅顺义也跳了起来。
“天下穷人是一家，报仇！”队伍里的战士们齐声地叫着，声音像打雷。
当天晚上，队伍就出发了，直奔承德以北的隆化城，战士们怀着一颗坚决报仇的心，准备着迎接这一次激烈的战斗。
二
部队一夜走了八十里，到了城东北角五里地的小山沟里，天刚有点朦朦亮，战士们放下背包就动手挖工事，一口气就干了五天。
董存瑞一天好几趟跑到连部去，张嘴没二话，坚决要求爆破任务，他说：
“把爆破任务给我吧，听了老大娘的话，想起了自己的苦……”
指导员感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放心！艰巨任务一定给你！”
“指导员！你也放心，那困难到那儿，完不成任务，决计不回来见连首长！”
他挺着胸脯走出连部。
傍晚，连里召开动员会，连首长站在战士面前，激动地说：
“同志们！咱们明天就要动手干啦！”
队伍里哗的一阵掌声，大家都叫着：
“干吧！咱等着呢！”
连长向大家挥挥手，说：
“咱们的任务，是从外围突破进去，拿下隆化中学……”
连长的话还没说完，董存瑞头一个跳起来，他嚷着：
“爆破组是我的，我领头！”
郅顺义也跳了起来，报名担任突击组。
三
第二天早上，太阳透过一层蒙蒙的雾，轻拂着地里一尺多高的小麦，战士们正忙乱地吃早饭。这时，信号弹像海燕样地穿过薄雾，直钻到云霄里，紧跟着是大炮轰轰隆隆的响成一片。
“开始啦！”
“干起来啦！”
“快，打敌人去！”
战士们激动地叫着，忙乱的扔下饭碗，除了武器、弹药、炸药包以外，什么都没有带，集合出发的哨子呜呜叫，战士们机动地跃出山沟，通过一百多公尺的开阔地，进入了他们构筑了五天五夜的交通沟。
战斗就这样开始了，大炮轰轰的摇幌着隆化城，机枪的射击把泥土掀起了一层。连长，指导员，和排长们观察敌情回来，纷纷地下达命令：
“各小组准备好！”
“炸药！”
“机枪，打！”
“爆破组！突击组！”
“在这儿！”董存瑞和郅顺义一块大声地答应着。
“前进！上！”
他们俩互相瞅了一眼，各人对组里的同志说了声：“准备好！上！”郅顺义背起两兜手榴弹，带着突击组冲到前面去给爆破组开路了。
董存瑞也带着爆破组，抱着炸药包，紧跟在突击组的后面。
敌人的机枪咯咯咯地扫射着，前进道路被封锁的风雨不透，郅顺义摇动了一下小红旗，跟着就打出两个手榴弹，轰的一股浓烟。董存瑞抱着炸药包钻到浓烟里，爆破组其余两个同志也跟了上去。
前面横着四个小炮楼，敌人机枪打得像毒蛇的舌头，他们运动到离炮楼只有几十公尺的地方，一个叫张有才的组员牺牲了，董存瑞叫了他一声：“八班长！”他一步也没停，咬着牙冲了上去，一包炸药解决了敌人中央的一个炮楼。另一个组员李振德，是九班的战士，也紧跟着扑上去，炸掉敌人左翼的炮楼。郅顺义的突击组连续地向敌人阵地上投掷手榴弹，火、浓烟、爆破声，把战场打成一片火海，董存瑞在他的掩护下，一连又轰掉两个炮楼。
敌人前沿阵地肃清了，队伍像阵旋风冲上来。
敌人的机枪，从大碉堡向外射击，穿过一道一丈来宽的壕沟，穿过一道密密的铁丝网，控制着前面一片开阔地。
连长给一排长命令说：
“派一个组爆破大碉堡！”
一排的爆破组，没有通过敌人五挺机枪交叉射击的火网，牺牲了一个，打伤了两个。董存瑞和郅顺义匍匐前进到指导员跟前：
“把任务给我们！”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没有完成呀！看见没有？牺牲了一个，打伤了两个！”
新仇旧恨冲击着，他们大声对指导员嚷着，指导员又把任务给了他们。
“走！”董存瑞回头对郅顺义说。
郅顺义又背上两兜子手榴弹，把小红旗插在背后，说：
“完不成任务，咱们不回来！”
董存瑞翻身向左边滚了过去，像只大雄猫似的嗖的蹲在地上，他瞪着一对仇恨的眼望着前方，像要马上扑过去，他说：
“要是我半道上打伤了，或者是牺牲了……”
“我坚决替你完成任务！”
“对！”
董存瑞一耸身，又从郅顺义打出的手榴弹的浓烟里窜了出去。
四
两人爬在土坡的棱线背后，观察前进道路，观察敌人的防御配备：
铁丝网后面，那一丈半宽的壕沟，有八、九尺深，阻碍着他们前进。壕沟后面，是一道一丈来长的桥，桥头有个碉堡，正互相交叉地侧射着。桥上用砖垒成了盖沟，沟后面又是一个大碉堡，这个碉堡，骑在隆化中学的围墙中间，三挺机枪支援着前面的碉堡。
“把桥炸断！”
“把两个碉堡孤立起来！”
他们俩都这么想，不如此就无法前进，无法拿下隆化中学。
炮弹在爆炸，炮声震耳的轰隆隆咆哮着，董存瑞背起两包炸药向前运动。郅顺义抱着一包炸药窜到他前面，他钻到铁丝网底下，咬着牙用背脊把铁丝网掀了起来，机枪子弹像风一样从他们头顶穿过去，发出尖锐的哨声。郅顺义通过铁丝网，把炸药包安放在壕沟的边沿上，往后退了一步。轰的一声，壕沟被崩坍了。土填平在壕沟里，董存瑞一个箭步窜过去，直扑到碉堡火力的死角里。
穿着棉军服，两人满头是汗，郅顺义也顾不得擦，朝桥头碉堡里扔手榴弹，爆炸紧接着爆炸，碉堡里的机枪哑了，隆化中学里的机枪，疯狂地射击着，支援着前面碉堡快死的残匪，向桥上的交通沟撤退。
董存瑞抱着炸药，紧贴着桥沿迂回到桥下，桥身有四、五尺高，把炸药放在地上炸，不会发生作用，他咬着牙，用左手托住炸药包，头向左边一偏，右手用力地拉动了导火线。
“轰！”
战地一片死沉的寂静，郅顺义纵身窜到桥下，董存瑞只剩下半截英雄的身躯倒卧在血泊里。
几秒钟的默哀，郅顺义望着董存瑞说：
“你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我完成，你放心！”
他从地上抱起董存瑞剩下的一包炸药，对组里的同志说：
“董存瑞牺牲了，全为了人民大众！”
“给他报仇！”
“给六班长报仇！”
郅顺义不顾一切的冲到学校的围墙脚下，迫击炮弹爆炸的热浪像火一样往他脸上扑，他用董存瑞给他留下的炸药包，轰坍了敌人最后的一个碉堡，炸开了围墙。
他嚷着：“给董存瑞报仇呀！冲呀！”
他带着突击组冲进了围墙，手榴弹在学校的院子里响成一片。
队伍在“冲呀”、“杀呀”的喊声里冲了上来，学校里一百三十多个残匪，在郅顺义“交枪不杀”的喊话下，乖乖地放下了他们的枪。
董存瑞的红旗，被郅顺义插上隆化中学。
隆化战斗结束了，紧接着就是昌黎战斗、上庄坨战斗，一连串的战斗，郅顺义都怀着给董存瑞报仇的决心，喊着“给董存瑞报仇”的口号，把自己投掷在战斗里，每次都取得了胜利。
战斗、胜利、胜利、战斗……郅顺义骁勇地执着董存瑞这面战旗，走到今天，为人民在战斗中立了四大功和四小功，当他挂着四野发的一颗毛泽东奖章、三个勇敢奖章和一个艰苦奖章到北京出席全国战斗英雄代表会议的前夜，他对他的同志说：
“董存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我每次执行艰巨任务的时候，只要想起他，浑身就增加了力量。”（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