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兰养猪记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农村通讯

苏玉兰养猪记
本报记者　李绪萱
今年3月底，在辽宁省沈阳市劳模大会上，端端正正坐在主席台上的一位中年妇女格外引人注目。她身材单薄，穿着朴素，面带病容。代表们惊奇地望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虚弱的女同志，去年搞养猪业经受一场严重的灾难后，居然没有打退堂鼓，仅用半年时间，又喂出1万多斤肥猪，全部卖给了国家。
这个女同志名叫苏玉兰，42岁，是沈阳市新城子区新城子公社六王大队社员，1980年因办家庭养猪场而闻名全国。然而，正当她满怀信心地大力发展养猪业、准备向国家作更多贡献的时候，一场意外的灾难落到她的头上。
去年1月，苏玉兰的猪陆续发病。为了切断病源，有关部门决定：将她的存栏猪30多头全部处理掉！这个决定，仿佛是晴天霹雳，把苏玉兰震昏了。她愣了片刻，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冷静地说：“你们处理吧。”
她看到亲手养大的猪一只跟着一只被处理掉，再也忍耐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最后晕了过去；缠身多年的慢性肝炎和胆囊炎也复发了。
她不能不伤心。为了养好这些猪，每天清晨三点多钟，别人还在酣睡的时候，她给猪送去了早食；半夜里，周围一片漆黑，她提着马灯把猪赶到粪池边拉屎撒尿；平时只要听到一声猪叫，她不管多累，也要走进猪圈，看看这只，摸摸那只，发现有病就治；母猪临产期间，她干脆不睡觉，坐在母猪旁，猪仔出世，她一口水一口奶地喂它们。眼看猪天天长，月月肥，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些寄托着她的希望和乐趣的猪，顷刻间就要全部消亡！
猪被处理掉了，昔日熙熙攘攘的猪圈，变得空空荡荡。重大的经济损失来得这么突然，已够苏玉兰承受的了，而有的人还要冲着她和支持她养猪的市、区领导同志，讲不少尖酸刻薄的话。一时压得苏玉兰喘不过气来。当时正临近春节，左邻右舍，家家团聚，高高兴兴地燃放鞭炮，喜庆新年，而她却躬身坐在炕上，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苏玉兰有养猪专长，热心养猪事业。可是，在十年动乱时期，她却不能多养猪。1975年养了17头猪，被当作“土围子”的典型，队里喇叭天天批、公社会上回回点，爱人被拉到全区批判大会上示众。她抹去一把辛酸泪，贱价卖掉所有的猪，一气之下，旧病未除，又添新病，住了40多天医院，背回一身债务。从此，她虽然养猪心切，但不敢行动。1979年，她见党的农村经济政策深得人心，才养了40多头猪，卖给国家23头，共5，500斤，被评为新城子区的养猪能手，生产大队确认她家为养猪专业户。打这以后，沈阳市委和新城子区委的领导同志支持她、鼓励她，请她到区劳模会上介绍养猪经验，关照有关部门批给她贷款和建材，帮她兴建拥有十间猪舍、一个暖圈、一口饲料发酵池和一眼机井的家庭养猪场。1980年12月7日，全国妇联副主席罗琼大姐专程到她家，嘱咐她为四化建设多出一把力，为中国妇女争口气……
在除夕夜的鞭炮声中，苏玉兰回想着这些往事，心中上下翻腾。她思前想后，好不容易熬过三天，进入正月初四。这一天，机关干部春节后第一天上班。苏玉兰正在房中苦闷，新城子区区委副书记兼区长李兆祥同志风尘仆仆地走进她的家门。他向房前房后的猪圈牛舍看了一眼，亲切地对玉兰说：“市委领导同志叫我来转达他们对你的问候。为了减少你个人的经济损失，国家给你6，000元的补偿，你可以继续发展家庭饲养业。技术部门说你暂时不能养猪，你就养奶牛吧，我们支持你！”苏玉兰如同听到一声春雷，猛地扬起头来，发呆的眼睛闪出亮光，激动的热泪夺眶而出。
她又有了干一番事业的信心。在区委的帮助下，她于去年3月初花1，700元从畜牧场买了一头怀犊的奶牛。然而，这头奶牛没有给她带来欢乐，5天后下犊时，因骨盆塌陷而难产死亡。刚刚毁掉一群猪，现在又死一头牛，严峻的事实逼着她冷静地思考：怎样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这时，有人用更加辛辣的口吻说：“哼！苏玉兰养什么死什么！”苏玉兰听了这话，立即抖擞精神，响亮地回敬道：“家庭能养什么，我就要养什么，不只养牛养羊、养鸡养鹅、养马养驴，还要养猪！”
“她还要养猪？”有些人一听，连连摇头。一些相好的姐妹到她家里劝道：“玉兰，别再养猪了，你那身体还能经受这么折腾？”帮她养猪的女儿也苦苦哀求说：“妈呀，我们可不能瞎累了。”
苏玉兰理解她们的心情，但不肯采纳她们的意见，总是说：“累，我们农民不怕；怕累，能够富裕起来吗？大伙选我当养猪能手，若不养猪，我拿什么贡献给国家？国家贷款给我建猪场，是叫我养猪的，不是摆这儿给大家看的。”
当地谁都知道，她就是这么个人，决心干什么，一定要干成功。有人怕她担风险，悄悄地对她说：“玉兰，你已经担了一次风险，要是养了，万一再出问题，可不是玩的。”苏玉兰笑道：“我原来也很害怕，可是，我分析了情况，看了一些科技材料，继续养猪是不会出问题的。”劝她的人放心了。她征得领导同志的意见后，买了生产队淘汰下来的15头母猪和一头公猪。这些猪全都骨瘦如柴，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可是，经她一料理，大半个月的时间，全都恢复了活力，已怀胎的母猪日渐丰满，未配种的母猪相继发情。去年5月初，一群小仔猪降生到她的猪舍，冷清了近三个月的猪圈，又开始热闹起来。
苏玉兰不愧是养猪能手，到年底，就把年中出生的40多头小猪喂成200斤左右的大肥猪，最大的一头300多斤。那时，正赶上辽宁猪肉供应紧张，一些人接二连三地找上她的门，愿出高价收买她的肥猪，她不卖。亲友劝道：“你养这猪不容易，干吗要放过千元外财不搂呢？”她深情地说：“钱不是靠山，政策才是靠山，不是党的政策好，我个人养猪能发展起来吗？再说，我受重灾的时候，国家想着我，给我补贴；国家需要猪肉的时候，我把肥猪卖给小商贩，心中有愧呀！”最后，她毅然决然地将41头大肥猪卖给了国家，共计10，600斤。当地规定，一户卖猪超过1万斤，每斤加价一角钱。苏玉兰坚持不要，只要了平价款。一个农村的普通妇女，上半年遭受那样大的打击，下半年就作出这么大的贡献，理所当然地得到了领导和群众的赞扬。今年，她计划向国家提供肥猪1 ．2万斤，种蛋6，000个，鲜蛋1，000斤，牛奶1万斤。沈阳市为了表彰她的业绩，今年将她评为“三八”红旗手和劳动模范，并把她选进市劳模大会主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