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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又响马铃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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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6-10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山间又响马铃声
 〔哈尼族〕李永万
马铃声,在这山间小路上,已经消失了十几个春秋。而今,它又响起来了。丁当,丁当,丁当,我多爱听那清脆的声音啊!
那天,我去高高的苗岭山上的麻山苗寨,检查春耕备耕工作。走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正在嶙峋的石丛旁小憩。忽然,一串“丁当,丁当”的马铃响了起来。我寻声看去,嗬,足有二十多匹马,从山那边排过来。前面的那匹,眉心间戴朵镶着镜块的红花,套上响当当的铜铃,打头阵。它们驮着酒桶,驮着百货箱……在山路上鱼贯而行,声势可不小哩!哪来的马帮?我想等他们一起走。
近了,我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竟是麻山寨的马匹队伍。一个小小苗寨,怎么忽啦两年竟有这么多马呢?我真有些不信。
这时,前面赶马的大哥牵住“打头阵”。它一停止摇铃,别的也都停下,各自拾嚼路边小草。赶马的大哥坐下小憩,接过我递的纸烟抽着。一排马匹,几张笑脸,我好象在这里看到了今日麻山的新面貌。
同他们走在山路上,身后骄傲地撒下一串马铃声,它勾起了我心中惨淡的回忆。十多年前的麻山,是什么样儿,我说不全,那时我不过是个毛孩子;但是那一个水塘,那一顿饭,却是我永远忘却不了的。
长形水塘,在寨子头。遇到小雨,满山雨水冲着遍地牛粪猪粪,积到塘子里,象一层
“漂汤油”厚厚地板结在水面。三四月间,水里尽是绿森森象长发一样的青苔,上头还漂着死耗子。他们就是喝这水。吃的那顿饭更别提了,苦涩的芨芨草拌着少许木薯,噎得我直伸脖颈,直翻白眼。倒是离村的时候,陶沙大伯送给我的那个铜铃,给我带来了几分喜悦。我带它回到哈尼山寨,经常晃摇它,听它那丁丁当当的声音……不知大伯还活着不,日子过得又怎样呢?
“阿哥,麻山生活现在好些吧?”我问前面粗粗壮壮的赶马哥。“哎呀,大白日找灯盏,现在是什么时候,政策开拓路,出门随人走。好罗好罗,包谷拌米饭,有吃的。”他笑着说。“过去年年救济的陶沙大爹,前不久还买了拾块有奖储蓄三十张哩。”后面那个插嘴。嗬!陶沙大伯竟然过上了好日子。钱多了,肯定马也多了。我打趣地问:“这么说,这些马都是你们自己的!”“嘿嘿,这算哪样。前年政策一落实,一家多的有八匹呢!”前面的阿哥回答。
听了这话,我喜欢得心都直发颤。
麻山,位于大山顶上。居住在这里的苗族同胞,世世代代都用马驮粮驮物。马,是苗族人民生产、生活不可缺少的伙伴。然而,十年内乱期间,私养大牲畜被当“尾巴”割了。队上马匹由于管理不善,有的病死,有的摔死,有的瘦骨嶙峋……苗岭山啊苗岭山,只留下一条凄风苦雨的小路。山间的马铃声,也就消失了。
现在好了,每到赶街和送公粮余粮,“丁当,丁当”的马铃声又在山间小路上响起来了。
吃饭不愁了,马匹也多了,水呢,不知是否还是那么漂着“长发青苔”,那么漂着死耗子?
我问那阿哥,“水塘有盖子了吧?”他不以为然地望了我一眼:“水塘?!我们现在用的是哗哗的自来水罗。”他说。
自来水!在那个地方,咳——可是,事实面前不信也得信。看看他们粗壮的腿,铁块一样的臂膀,不知蕴藏了多少创造财富的智慧和力量。我怎不从心底里佩服他们,并为他们过上了日益美好的生活感到欣慰呢!
同志,请来走一走这山间小路,听一听那悠扬的马铃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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