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柬越军士兵的心声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侵柬越军士兵的心声
谭实
在访问民柬控制区的日子里，我有机会看到一批缴获的文件、信件。这些东西是民柬国民军和游击队从敌人据点里、从俘虏身上和战场遗物中收集起来的。人们从中既能看到侵略者的狰狞面目，也能看到他们的恐慌和精神上的空虚。
读了侵柬越军第302师88团1981年10月10日发出的所谓“关于巩固和加强部队纪律，提高部队战斗力”的指示中所开列的清单，就会明白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文件说，这个团1981年从1月到9月份共发生了违犯纪律事件56起，而其中值得注意的有：开小差41起，带走冲锋枪一支；自杀2起，2人；外出喝醉酒被埋伏敌人打死事件2起，死6人。此外还有拒绝接受军衔，拒不执行特殊任务、调戏妇女、酒后伤人、盗窃钱财，等等。从这些显然是不完全的材料中，不难看出替黎笋集团卖命的侵略军队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了。
有一封没有来得及发出的家信，是越南侵略军302师一名叫曹文肖的士兵今年1月9日写给他的妻子张氏腊和两个孩子的。信没有发出，人却死在柬埔寨北部地区的一次“扫荡”中。他没有料到这是给亲人的最后一封信，但是他似乎已预感到自己的命运。信上说：“不知为什么，今天午休我总是睡不着……春节快到了，每想起这些事，我总感到惆怅万分，而且往往在这种时候，我更想念你和两个孩子，……想你，想得揪心啊！我经常想起还在家里的时候，咱们常在一起，还有孩子，多么快活，连梦境也是多彩多姿的，你说是吗？安静、还有幸福的泪水。可是现在，由于环境所迫，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我有时真异常嫉妒，为什么在我们这一代同龄人当中，咱们却不能和别人一样在家和亲人团聚，却要天各一方？每想到这，我是多么的悲伤啊！”
我还看了民柬国民军英特师长交给我的一个笔记本。这是今年2月18日在暹粒省斯外勒县芝格楞村一次漂亮的反扫荡伏击战中缴获的。
翻开笔记本，内容颇为丰富，又是从军前亲戚朋友的临别赠言，又是女友的书信抄录，又是诗歌、记事文，还有死者生前对战友的悼念等等。这个笔记本是从被打死的一个侵略军警卫员潘文强的挎包里发现的。
1978年10月4日，他在笔记本中写道：“林中养军日，不时思贤母”。1978年10月5日，他为女朋友写道：“妹妹呀！望你耐心地等待，只要任务一完成，我就立即飞到你的身旁！”
1979年春，潘文强所在部队单位被派到柬埔寨执行黎笋集团屠杀柬埔寨人民的种族灭绝政策。严酷的现实启发人们思索，潘文强也从“为国捐躯”的理想逐渐陷入彷徨、苦闷。他触景生情，感到在他周围的世界，那怕是一山一水，处处都是一片忧愁。1980年4月16日，他在日记中写道：
“我要用笔写下我这风雨飘摇的戎马生活，难道这就是命运，在劫难逃？真欲一死以了结这一切，但想到人生的许多滋味尚未尝过，还是活下来吧……总该有铸剑为犁的一天，那时候，我将回到家乡去，回到亲人的身边……”
年复一年，行军、训练、打仗，虽然生活在同伙中，但潘文强感到孤独，要“忍气吞声”，一不小心，就会“大祸临头”，因为“组织上不讲公道”，经常“按感情办事”。所以，在空闲的时候，他只好把感情埋在深处，或寄托于书信之中，几乎所有亲人、朋友寄来的信，他都工工整整，一字不拉地抄录在这个笔记本上。
1982年2月1日，潘文强留下了他最后的一篇日记，标题是“明天我要出发”。他自己是否已有什么预感，我们无从知道，但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是抑郁的。他写道：“黑夜笼罩着大地，路灯被风吹得一闪一闪，我走在这小镇静寂的马路上。明天我要出发，我要上沙场，而我留下了什么？在我身后留下一片寂静的林海，还有我那可爱的姑娘，等着我吧！我的妹妹，亲爱的人……”
他的家乡，他的亲戚朋友，此时此刻是否知道，他们等待着的人，或者是曾经热恋过的人，如今已成了黎笋集团推行霸权主义政策的替死鬼？而这个笔记本留下来的，则是一个越南青年遗憾终生的记录，也是越南侵略军失败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