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十字街头被劫记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西方世界掠影

康桥十字街头被劫记
张素初
来美国后我经常听到偷盗抢劫的事，但总认为富贵人家才是歹徒的目标，象我这样的一个穷学生不致受人注意，因此毫无警惕之心，孰料今年3月4日就在麻省康桥一个十字街口我居然也遭到抢劫了。
那天晚上9点半钟，我从麻省理工学院上完“新闻与政治”课骑自行车回家，在最热闹的中央广场街口碰上了红灯，正在我停车时，突然感到车后有人碰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矮矮的黑人正从我车后架的框子里夺走我的手提包，我就大叫：“那是我的书包，快还给我！”他把它扔到人行道上，另外一个子较高的黑人走了过来，拣起就跑。我追上前去喊着：“还给我书包！”说时迟，那时快，他已跑到一条横街里去了。但是那个矮黑人走在后面，于是我对他说：“你们可以拿走书包里的钱，请把书包还给我。”他却说：“是他抢走你的东西，与我何关？”那天晚上天气奇冷，路上行人绝迹，突然我意识到我个人的安全问题，只好骑上车子飞奔回家。
到家后，我爱人立刻打电话报警，几分钟后，一位晚班值勤警官赶到，我把详细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他也感到美国社会的治安太差，并说法律纵容坏人，对他们太宽纵。
第二天一清早，警察局打电话来要我去认嫌疑犯照片，我即去，先到认证部，一张长桌子上排列着一本本罪犯的照片，每一类有十来本，警官问明抢劫者的种族和大致年龄后，就拿出5本让我认。这5本都是出生于1959—1961年的罪犯，每本约有200张照片，我只浏览一过，已经感到头晕眼花了，试问要从1，000张照片里挑出仅仅见过一眼的人怎么可能呢？警官还说如果这些人的年龄不对，可以再找其他的本子，我想，即使我翻遍几千张照片也不会水落石出，结果只好放弃这一无益的劳动。
我向警官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些罪犯只是在康桥地区被逮捕过的，凡是第一次犯罪的都不判刑，只拍一张照片留作档案，但是这个罪犯如果再在别的地区行劫而那里并没有他的档案，也就可以免予判刑，因此一个罪犯可以在不同的地区连续为非作歹而不受到法律处分，难怪美国的犯罪率如此之高。我又问：“各区警察为何不互相联系，以免给坏人造成更多的犯罪机会呢？”警官说：“现在我们只管这一区域，已经忙不过来，须知一年之内约有1，000多人犯罪，别区的事，实在管不了，那将给我们的负担太重了。”
随后，我到了罪犯侦察部，接待我的是一位高级侦探，他很感叹地说，现在警察局的人手不够，小偷的人数比警察的人数多上10倍，可谓“寡不敌众”。我问他为什么法律对罪犯如此之宽容？他说所有的监狱已满，只得从轻处理犯人，全麻省目前关有囚犯3，000人，据他个人的看法，有10，000人该送进去。我说30年前我在此城住过，那时相当安全。他说，近十年来，尤其是越南战争以后，人们的道德水平下降，犯罪突增，主要是酗酒和吸毒引起的，他们并不是生活过不下去，而是抢了钱去酗酒和吸毒，染有此种恶习的人，每天需要一二百元才能过瘾。
后来有人建议我去见哈佛大学警察，他们有一种保镖服务，专为护送女生晚上行路的。我很高兴地找到了学校警察保镖部，他们告诉我说，每晚从7时到深夜3时可由学校警车免费接送。但此种保镖服务只限于哈佛校园和校内各学院之间的交通，我去麻省理工学院上课已超出了他们的服务范围。麻省理工学院也有同样的服务，但也只管校园内的安全，我一听更寒心了，在校园内行走还需要保护，这成了什么世道啊！
因为我丢了“新闻与政治”课的课程进度表，于是去找麻省理工学院政治系的办公室补发一份，一位女秘书在攀谈之余告诉我说，她遭遇到的事比我更离奇。几年前，当她在大街上走路时，她的钱包竟被两个11—12岁的男孩抢走了。正在争夺的时候，她的钱包打开了，其中的工作证和购物证掉出，她忙于拾取地下的东西，猛一抬头，只见两个孩子飞跑，各奔东西，她追赶不上，也不知追哪一个好。
当天哈佛教育学院的院长因为有事找我谈话，我顺便报告他我在大路上遭抢劫，他对此事深表遗憾。这位院长去年曾访问中国，住了好几个月，他亲眼看到中国社会治安之好远非美国所能希冀。目前他家就住在图书馆楼附近，相距仅一条街，但先后4次遭到撬锁偷盗——电视机、照相机、他夫人的珠宝手饰以及从中国和日本带回来的一些玉器和瓷器都洗劫一空。现在他只好装上防盗的电子设备，直通警察局，这才算安全了。据我了解，这种设备很贵，一般中等收入的家庭是装不起的。
此外，我又听到三起关于中国留学生在美不幸的遭遇，一次发生在康桥：一位中国留学生从银行里取了钱出门，被人跟踪。等他走到僻街时，3个人把他截住，用铁棍把他打倒在地，抢去他身上的200元现金。他挣扎，想爬起来，但又遭一棍，打得头破血流。结果被人送到医院缝了好几针。
另一次发生在波士顿城：一个即将回国的留学生从银行里取出存款。出门时发现有人在注意他，便一个劲地往家跑，跟踪者加快步伐直追，到了他的住处，四顾无人，那个强盗拿出枪来逼他开门，他只得照办。进门后，那个强盗更肆无忌惮，先把他绑在厕所里，掏去身上的600元，然后把家里搜劫一空，扬长而去。是日适值周末，他的同屋人外出，待到一天半以后回来时才发现他被捆在厕所，但人已昏迷。
还有一次发生在波士顿大街上，有一位由中国来的学者正在驾驶一辆汽车，遇红灯停车时，忽然一个匪徒开门跳进车，用枪逼他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然后开到地铁入口附近，给他几毛钱，让他下车乘地铁回家，匪徒就这样毫不费力，连钱带车截走了。
类似的事，在美国简直多得不胜枚举。美国的社会道德，用一位老华侨的话来说，真是到了破产的地步，法律起不了制止犯罪的作用。向来以“法治”自豪的美国，如今竟让宵小之徒横行无忌，岂不是一个最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