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几句心里话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大家谈

我的几句心里话
郑州大学中文系七八级　张爱玲
按理说，一个等待祖国分配的学生，是不应该向组织提出什么条件的，只是我有几句心里话，想对组织上说一说。
我从小生活在农民中间，农民的勤劳、敦厚教会了我做人的本分。我看到的中国农民，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吃的是草，挤的是奶，甚至是血。他们永远不发问，不埋怨，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在祖国的土地上，默默地耕耘着，播种着，收藏着，贡献着。我不曾看到一个农民因向祖国交公粮，卖余粮就居功自傲，自以为了不起。他们的任劳任怨，他们身上最可宝贵的品格，不时激励着我，鞭策着我和改造着我。
但同时，我也看到了农民的落后、愚昧。使我永存记忆的是，在我当赤脚医生时，亲眼看见过因自由恋爱而受到种种打击被逼服毒自杀的青年男女。当我送走这些以懦弱形式反抗封建残余的同龄人，随之而来的就是揪心的茫然。天，还是这般的蓝，星星，还依然眨着眼，月亮，照旧地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只是在祖国的薄土上多了几个不得入“老坟”的“土馒头”。活着的人从它们旁边走过，有的叹上口气，有的却指手划脚地骂：“呸，傻瓜！”
近几年，我看见自己的童年伙伴，他们本来也做过玫瑰色的梦，也有过花一样美的憧憬。可一旦成了某某家的媳妇，便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压力下，为生儿子而提心吊胆、忍气吞声地苟活着。好容易生了一个男孩，人们又讲霜雪专打独苗苗儿，还要再生一个凑成簇儿，等等。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文化落后吗？
如今祖国把我培养整整四年，这期间，我耗费了农民的多少血汗啊！如果单从报答上讲，我也应该去为他们服务了。可是，我又能为农民做些什么呢？彻底来一个兴利除弊，我又自愧无那般才与志；闭上双眼事不关己，我身上潜流着的农民的热血却又不允许。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选择着，徘徊着，终于选定了，——到农民中间去，凭着自己的绵薄之力，做个文化的播种者。
我相信组织上一定会支持我、鼓励我的。
如果组织上批准的话，就让我回到一些人不屑于提起的偏僻乡村吧！那里有哺育我的水和粮，有我热爱的土地和人民。我愿在那里做一名普通的乡村女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