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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表纪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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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7-19
第2版()
专栏:

修表纪事
本报记者 许仲英
1979年夏天,我的闹表不走了,送往北京一家钟表店去修理,管接活的师傅说,我们不再修这种老表了,现在向“四化”进军,以后主要修电子表。我又去了多家钟表修理店,都说不能修。
今年春节后有一天,我从北京永安路经过,见马路北侧活动商亭的一头有个小表铺,门前贴有修理旧钟老表的广告。我进去向老师傅讲了那块闹表的情形,问能不能修。老师傅说:“拿来吧,只要还能修,我们就尽力给你修!”过了十几天,就修好了。
我正要离开,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将个座钟放在柜台上,说是从郊区延庆县挤长途汽车赶来的。老师傅打开座钟,我见后盖上贴着使用说明,还有天津“茂记”的字号,旁边两行口号:“热爱国货”、“抵制洋货”,显然这是抗日战争以前的老钟了。那农民走后,我问收活的老师傅,这么老的钟还能修吗?老师傅说能,不过修这样的老钟是不合算的,因为花的功夫多,又不能多要钱。刚才你没听他说抱着这么沉的钟,挤汽车的难受劲吗!就是不给钱也得修。
听着老师傅这番话,我不由地心里起了敬意。“真没想到,这么老的钟还能修!”脱口说了这句赞叹的话。另一个老师傅说,还有比这更老的呢,有个家在丰台的老太太,拿个使了一百多年的座钟来修,前几天取走了,不然叫你开开眼,老太太见钟修好了,乐得哈哈直笑,她说那钟是祖传下来的宝贝。
“还有个挺有意思的事哩!”又一个老师傅插起话来。他说,有个中国人民大学的同志送来一个钟,说是他母亲用的,只要修得好,花多少钱都行;当然我们不能多收他的钱。那位同志说为了修这个钟,从西城跑到东城,又从北城跑到南城,就是找不到修的地方。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对母亲说买个新的吧,他母亲说什么样的钟都不要,就是要儿子去修这个钟。
我问老师傅,为什么老太太们偏偏喜爱这些老钟?几个老师傅你一言他一语地向我说,人们的爱好是多样的,拿戴手表来说,有人喜欢流行样式时髦的,有人喜爱传统样式名牌的,也有人戴的表不一定是他喜欢的,但常常同他的某些经历相连;戴着它,既看时间,又是一种纪念。老太太喜欢的旧钟,差不多都同她们有特殊的缘分。我思忖,这些老师傅非常懂得人们的心理。
一边说着话,老师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戴着圆型玻璃罩的、金光闪闪的座钟给我看,说这个钟上一次弦可以走四百天。钟体上有几行红漆写的字:“谢冰心先生惠存:原水爆禁止世界大会纪念。1955年8月6——15日。松本治一郎敬赠。”看来人们送到这来修理的也不都是旧钟老表,也有很别致的精品。
这个修表铺是今年1月成立的,共六个人:四个老师傅,一个会计,一个学徒工。最先只有三个老师傅,他们的名字是代长瑞、张洪清、张自强,都是北京市几个大钟表店退休的老工人。他们在家里实际上也闲不住,每天总有些人拿着老钟旧表找他们修理。有人向他们建议,既然表店不修这号钟表,干脆挂个牌子开业吧!经过串连,由代长瑞牵头组织起来,并同天桥综合修理厂挂了钩。综合厂给他们找了这个地方,派了会计和一名徒工。开业以后群众送来的活儿愈来愈多,三个师傅干不过来,一个叫鲍华的退休师傅也参加进来了。
由于他们服务周到,受到了人们称赞。开业以来已为群众修好1,800多个钟表,赢利月月上升,6月份可达1,200元。(附图片)
图为代长瑞(中)张洪清(右)张自强(左)在研究修理谢冰心的“四百天”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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