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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国土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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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8-02
第7版()
专栏:

在遥远的国土上
姚远方
由远而近的惊涛拍岸声,伴随着嘹亮的军号,把我从睡梦中催醒。窗前,不知名的热带鸟唧唧咕咕地叫,椰林和白碧霜花投影室内,使我从朦胧中悟到,自己已漂洋过海,置身于距北京万里之遥的国土上——西沙群岛了!
这天,我们乘坐的飞机从云头降落到永兴岛。这是西沙、中沙、南沙的首府。几年前我看过一部纪录影片,有个西沙守岛部队住在一艘搁浅后被遗弃的锈损不堪的外国商船上。这次一踏上永兴,就发觉永兴已经由荒岛变成初具规模的现代小城镇。那个住在搁浅商船的建岛部队,早已搬进了四层楼房。在新扩建的永兴港湾码头,停靠着各种型号的军舰和来自各地的渔轮。岛中心,防台风的平顶楼房拔地而起。百货公司、水产站、土特产门市部、肉类和蔬菜供应点、邮局、银行、医院、军民俱乐部、露天影剧场、冷饮室……应有尽有。气象台提供有国际价值的气象情报,发电站使永兴岛有了电灯。日产淡水数百吨的国产第一台电渗析海水淡化站早已投产。我们去参观时,热心的战士,端出一杯杯经过处理的海水给我们解渴,那味道跟北京自来水不相上下。
西沙的绿化是在极端艰难中以顽强意志进行的。西沙工委同志告诉我:近几年来,群岛上种活了12万株椰子树、马尾松和枇杷树。连寸草不生的中建岛也种了300多棵树。不久前,杨得志总参谋长一行,用中南海的土培植的椰树,已在茁壮成长。种树的土不少是战士回大陆探家时带来的。树苗要小心翼翼地从数百里外用船运来。战士把省喝俭用下来的淡水浇树,还用树枝和椰叶搭起围墙来给树防晒、防风。在海战中荣立战功的全国新长征突击手陆善克对我说,我们在西沙流了汗流了血,为西沙种一棵树,是最好的纪念,也最能表达我们水兵对祖国对西沙的感情。我们乘车从椰林覆盖的环岛公路穿过,看到万绿丛中飘扬着五星红旗,使人愈加感到祖国的尊严、神圣,不可屈辱,不容侵犯。
东岛,是西沙著名的“鸟天下”,我久慕其名,听说有炮艇驶往那里,便结伴前去看望战士。
东岛的景象与永兴不同,这里有大片以枫桐为主的原始树林。这种树,学名叫白碧霜花,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有顽强的品格。你看,几乎每棵桐树顶端都被台风折断,躯干袒露出与台风搏战的累累伤痕。被刮断的枝丫,落地后照样发芽生根,长成新的桐林。一场台风过后,岛上零落萧疏的植物界,不顾肢断臂折而呈现勃勃生机的就是这种桐树。战士们钟爱这种树的性格,称它为抗风桐,喜欢在抗风桐下摄影留念,还写诗颂扬它:“啊,抗风桐,请你回答,这里有十二级台风,你为什么依然留恋西沙?是人民战士崇尚你的品格,还是你受战士心灵的启发……”。
与枫桐密不可分的是鲣鸟。西沙约有5万只这种世界名禽。鲣鸟嘴绿足红,全身雪白,翅上有一道黑边,喜爱栖息在麻枫桐树上,个挨个地筑窠。日间比翼齐飞,在海上觅食,傍晚成群飞回。这时,岛上有如千树万树梨花开,白茫茫一片。鲣鸟有很强的识别方向和寻觅鱼群的能力,西沙人都称它为导航鸟、助渔鸟。
西沙战士爱岛,也就精心地护鸟。一次台风过后,无数鲣鸟被打落在地。鲣鸟的悲鸣召唤着战士,他们开进桐林,人手一根竹竿,爱怜地把落地的鲣鸟一只只抱起,拭去它身上的污泥,再用竹竿送上树枝。不几天,一只只幼小的生灵又重现生机。
令人神往的南海傍晚来到了东岛。彩霞与白鹜齐飞,蓝天和碧海一色。在树林里游荡了一天的野牛,回到塘边饮水,哞哞地叫。从海上回归的鲣鸟,吐出鱼虾哺喂小鸟。牛声,鲣鸟声,阵阵海涛声,织成了优美的交响乐。礁盘上漫着清澄澄的海水,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游来游去。退潮的时候,人们来这里赶海,能捉到背着白螺壳当房子,伸出赤红腿爬行的大寄生蟹。如果有胆量往深水走去,还可摸到虎斑贝、红珊瑚,有时还可捉到黄澄澄的貌似古代武士盔的唐冠螺。
西沙的美有大自然的赐予,但更多是西沙儿女艰苦创业得来的,是自然美与心灵美交织的产物。
西沙,赤日炎炎,四季如夏。到了盛暑,地表温度高达60度,照明用的蜡烛都热化了。在这里,常刮台风,有时刮到十二级以上。狂风夹骤雨,风速45米/秒,大雨倾盆,水漫全岛,可以行船。战士辛辛苦苦种下的蔬菜,被一扫而光。舰艇虽在港内,也被浪涌几米高,船身倾斜达60度。值班的水兵,戴着防毒面具,数小时泡在水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码头上的缆绳,它关系着全船同志的生命。环境险恶而艰苦,但战士们仍然热爱西沙,留恋西沙,服役期满了,还不愿意离开。他们以吃苦为荣,以为祖国守疆为乐。
在永兴岛,我认识一个水兵,叫郑玉强,河南人,憨厚,又很机灵。他是远近闻名的珊瑚滩上的种菜能手,被称为“西沙小愚公”。一年收获11,800斤菜,除解决本连吃菜,还支援舰艇部队。在西沙种菜可不比大陆。在毒太阳直照下,稍不小心,青菜苗一下子变成了“干菜”。他砍来树枝和椰叶,给菜搭起活动凉棚。太阳升起就盖上,太阳落山就揭开。他还用桐树枝给菜畦编了挡风墙。有一种“坦克虫”,多时一片菜地一个晚上就被它吃个精光。他观察掌握了它的活动规律后,每晚打手电捉,一捉就是千把条。现在菜地里有白菜、辣椒、苋菜、萝卜、茄子、豆角、大葱,碧绿艳紫,充满了生气。
大小霸权主义者对我西沙垂涎三尺。为着加强战备,司令员、干部带头扛水泥,修工事,带头摸爬滚打。这位司令员在岛上八年,从没回家过过春节。每年过年,他和几个领导干部总是到边远小岛和战士一起度过除夕之夜。同战士们拉家常,亲切地教育战士:在西沙过春节,虽然苦一点,寂寞一点,但祖国人民包括你的家人会更幸福,更快乐,应该感到光荣和自豪。
我们告别了西沙。当飞机腾空西去,一位身着水兵衫的机组报务员递给我一张纸片,上写:“同志!琛航岛到了,你将看到庄严的西沙革命烈士墓。1974年为保卫西沙海战殉国的十八烈士,埋葬在这里。请转告祖国父老,我们南海水兵,乐意为建设西沙流汗,也愿为保卫西沙流血!”我看看那位水兵,他腼腆地微笑着,那笑容是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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