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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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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8-23
第7版()
专栏:

自由
〔巴勒斯坦〕祖海尔·扎则依里
一个寒冷的早晨,我们从家里出来上学去。当我们快走到一个兵营前的空场子时,看到有一辆坦克停在胡同尽头。我们是第一次看到真坦克,所以站住看了一会儿。这多么象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坦克啊!这辆坦克停在那里,但不开火。坦克盖就象大象的头,一个头戴怪帽子的士兵探出头来东张西望。我们的一个同学想向前靠近两步,站在坦克周围的那些外国兵就向他扔石头。我们只好穿过空场上的公园走开了。
当我们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些兵用铁蒺藜把公园圈起来,在草地上搭了两顶土褐色的帐篷。
“我们怎么才能到公园的池塘边去玩呢?”
“我们有什么办法去观察树上的小麻雀呢?”
“我们怎么去拣酸橙树上掉下来的花瓣呢?”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外国兵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在打我们什么主意。后来,一个中学生从我们身边走过,悄悄地告诉我们说,他们是敌人。但他没来得及向我们解释什么是敌人,就匆匆走开了。
几个月过去了,敌人仍驻扎在空场上。他们在公园的篱笆上晾衣服,在池塘边刮胡子。斋月的夜晚,我们再也不能在空场的灯下玩耍,中午也没法到公园的池塘里去游泳。当我们上学路过空场时,总是贴着墙边走,为的是不靠近敌人。我们在房顶上看到他们用锋利的斧头砍树枝,把树枝晒干当柴火,夜里用来取暖。这一来,麻雀也不能在树上做窝了。以前我们打滚玩的草地上,现在堆满了一堆堆树枝烧过后的炭灰。
一天早晨,我们看到敌人生气了,他们在高声叫嚷着。我们听不懂他们嚷嚷什么,只看到他们用手指着空场边一堵墙上用炭灰写的字:“自由”。
我们不懂得“自由”这个词的意思,就去问历史老师。老师把教室的窗子关起来对我们说:“自由,就是用鲜血浇灌的一棵树!”
这时,我们才知道敌人为什么要把树枝砍掉。我们放学回家的时候,敌人站在胡同口,搜查我们的口袋和书包。他们要搜的是木炭块或粉笔。晚上,他们走进我们住的那条胡同,头上的钢盔遮住了他们的眼睛,刺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们在历史老师的家门前停下来,用皮靴踢大门,端着枪进了他的家。他们扭着历史老师的两臂,把他带走了。这时,我不由想到,墙上的字可能就是老师写的。
第二天早晨,我们去上学。敌人把我们拦住,让我们排成队站在一堵墙前面。墙上又一次出现“自由”的字样,字体更大了。敌人冲着我们的脸举起枪来。一名脸色白里透红的军官,戴着厚厚的眼镜,生气地问我们:“墙上的字是谁写的?”
我们大家都不吭声。我们确实不知道这字是谁写的。历史老师还被扣在他们那里,没有回校工作。这个军官走到我们面前,命令第一个同学在墙上写同样的字。萨米尔走上前去,东张张,西望望,怕那个军官打他。他拿起一小块木炭,在墙上写下“自由”,然后站到另一边去。
一个叫海娜的女同学走过去,她把书包放在地上,把辫子甩到背后,在墙上写下“自由”。
她写完后,哈沙姆走了上去。木炭块太小了,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截粉笔,写下“自由”。他瞅着那名军官问:“你要我写第二遍吗?”
军官生气地说:“不要,一遍就够了!”
轮到我了。我拿起粉笔,在墙上写了同样的字后,就站到另外一边去了。
我看到,我们写的“自由”笔画端正,字体清楚,就连班上最懒的萨拉赫也不例外。
那个军官站在墙前,挥动着棍棒,盯着我们,生气地嚷道:“真是荒唐!你们大家怎么写的都一样?!”
我们走了,那里还有一长串人将在墙上写同样的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天来了,尽管池塘里的喷泉在阳光下喷出晶莹的水珠,但我们却不能到池塘去玩,因为敌人仍然驻扎在空场上。他们每天穿街走巷,扛着高高的梯子,怒气冲冲地把我们写在墙上的“自由”擦掉。我们对捉弄他们的这种游戏感到快活。他们擦掉一个,我们就写上十个,我们把“自由”写在墙壁上和家门上,写在作业本上和书包上。连还没上学的儿童也会把“自由”刻在墙上。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他竟大胆地把“自由”写到敌人的坦克上。敌人气得推倒了空场边的一堵墙,但他们却发现:在另一堵墙上又出现了“自由”,“自由”,“自由”,那是我们用木炭、粉笔或钉子写上去的。
〔时延春译〕
〔译者附记〕:祖海尔·扎则依里,巴勒斯坦作家,发表过一些短篇小说和其他作品。他的文艺作品生动、有力地反映了巴勒斯坦人民反抗以色列侵略扩张的正义斗争。《自由》一文,初发表在《水滴》短篇小说集上,后转载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办、1980年9月出版的《革命的巴勒斯坦》杂志第346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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