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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充实 艺术新颖——评舒群近年的短篇小说创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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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09-29
第5版()
专栏:

  内容充实 艺术新颖
——评舒群近年的短篇小说创作
彭定安
近年来舒群同志发表了四篇新作,都是短篇小说,数量不算多,然而,却以其思想上的敏锐、内容上的充实和艺术上的新颖,显示了它们独创的特色。
我们如果把舒群同志从1979年到1981年先后发表的四个短篇小说的主题按时间排列一下,就能看到:这位三十年代的老作家的政治热情、政治敏感和社会责任感是令人注目的。发表在1979年第二期《人民文学》上的《题未定的故事》,写了一位中年厂长刘文钊在三反运动中被错整了,但他对领导运动的党委书记却不计前嫌,在这位老干部后来处于逆境时,秘密地给予帮助。而当打倒“四人帮”后,这位老干部重新走上领导岗位,与刘文钊偶然相遇得知内情向他表示感谢时,刘文钊的回答是:“李书记,想过去,看将来吧。”这篇小说正是在大量平反冤假错案的时期创作的。这时期,各方如何正确地对待历史、自己和别人,正是一个迫切需要注意解决的社会课题。
第二篇《思忆》,写了周恩来总理如何关怀、使用一个曾经犯过重罪被判死刑,但甘心服罪并能悔改的犯人,使他发挥了自己的一技之长,为祖国服务,对宇航工业作出贡献,并得以重新作人,获得新生的故事。故事是通过一位老干部的生活经历来叙述的。“设法使这种人为革命而有所用”,“而不是割舍或丢弃”,这样一个主题思想,在发表当时(1979年7月),以至现在,其思想意义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在当时,正有大批重新获得工作权利的人走上新的岗位。此时的“思”与“忆”,不是颇令人深思吗?
几乎与《思忆》同时的是第三个短篇《别》。它的题材新颖:一位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美国战俘,要回国与老母团聚,而他在中国的家庭却要“分裂”:中国妻子与儿子留在自己的祖国;他自己带着待业的爱女,回到大西洋彼岸。但是,就在飞机票已经买好,临别前夕,女儿决定不走了。她不愿“舍掉母亲和哥哥、祖国和故乡,而远走他乡异国”。事实上,当她同意去美国时,就同父亲约法三章了:“第一、我要保留中国的国籍”,“第二、我要保留拥护中国共产党和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权利!”“第三、我要保留从事高尚职业的志愿”。这实际上就是这位待业女青年爱国至诚的表现,她的行动的思想基础。当这篇作品在《当代》第三期(1979年9月)发表时,正有不少人去国离乡,而且社会上存在着一股同情这种行动的思潮。这篇作品在当时有点“逆潮流”的味道,然而今天却显出了它的思想光彩。
第四篇《少年chén女》是1981年出现的优秀短篇小说之一。它提出了我们当前一个值得注意的严肃的社会问题:如何关怀、帮助、教育曾经受到伤害的年轻一代:既要帮助他们正确地认识现实、理解生活,又要帮助他们解决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这个问题是现在大家都十分注目的。
从以上的情况中,我们不是鲜明地看到,作家是如何感受着生活的脉搏、人民的思想,体验着党所关心并着手解决的政治、社会问题吗?他并且用他的作品,反映了这种生活之流的激荡前进,提出了这激流前进中的课题。也许有人反而会以此相讥,认为这不又是“配合任务”,又是为当前政治、为政策服务吗?然而,我既无此意,而舒群同志创作立意之可贵,也不在于此。问题的实质在于,作家确实需要这种现实感,这种热切关心人民生活、社会重大问题的热情、敏感与社会责任感。这正是他们的思想的才能与艺术的才能的高强之处,这正是革命现实主义精神的体现。当有些同志不免矫枉过正回避这种创作立意与题材之时,当不少作品争写爱情、惊险故事,在这方面争奇斗胜之时,当不少作品在诉说怨苦、哀情,不免浅吟低唱、意趣消沉之时,舒群同志的创作确乎在对比中显出难能可贵之处。
舒群同志作品富于思想意义的主题、他所提出的紧密地结合着社会生活的严肃的课题,都是既来自生活,又用生活本身来“说话”的。他的作品的主题与内容所含的思想,饱含着他所见到的生活和他对生活的感受、思考、分析与评价。作品既是他对生活的提炼,又是他的思想的结晶。他的四篇小说内容上共同的特点是:写平凡的日常生活,故事可谓平淡无奇、朴实无华。但是,跳荡着的生活激情却蕴含在对平凡故事的朴实的记叙之中;敏锐的观察和深入的思考,正是通过这种记叙透露出来的;作家的重大责任感也正是在对这种日常小事的反映中反映出来的。
这几篇小说的故事确都闪现着舒群同志自身生活的印痕和素材。《思忆》中的老干部也记录了舒群同志自己生活的印痕,周总理的那段故事也是有生活依据的。在《别》中,更是具体地记录了舒群同志刚从逆境中解放出来在北京某大宾馆“待业”的生活情景,那儿,也确是往来着众多的异国朋友和旅客的。至于《少年chén女》中,那位老干部的家事,关于搬家的记事和新住宅周围环境的描写,以及年青的女清洁工的工作、装束的记叙,都是舒群同志自身生活的映写,同样是有些地方达到了“细节的真实”的程度。在这里,我们不是想作那种无意义的考证和索隐,而是要从此看出作家是如何从日常生活中去提炼主题、发掘社会课题的,看出他如何在身边琐事中就地取材,然而又从广阔的政治与社会的视野上,进行了细密的观察、深入的思考、深刻的开掘,提炼了迫切而严肃的社会课题。我感到,作家这种社会责任感和创作方法是值得称道和学习的。尤其是回顾几年来文学创作的状况,更感如此。
正由于作品是这样产生的,好比一枝花,它植根于社会生活的土壤,饱含着生活的露珠;又如一幅风俗画,它反映了我们都经历着的日常生活,而又作了取舍,提出了我们忽视了的或者是见到想到而未能表达出来的生活的课题。因此,当作品写到关键处,由人物(也可说是作者)发出寓意深刻的话语时,它并不给人以从传音筒里出来的声音的感觉,而受到聆听肺腑之言的感动。这情形见之于《题未定的故事》,也见于《别》,而以见于《少年chén女》中为最精到而动人。这是因为,这些感慨话语,都反映了生活的逻辑,是从生活之源中自然流淌而出的甘泉,是人物经历和性格所产生的心声,带着生活的芳香和哲理,饱含对生活的体验和结晶,不仅可亲可感而且可信。
最后,我还想指出,舒群同志以老年多病之身,而在艺术创作上精益求精,这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他这四篇小说,可以说在艺术成就上形成几个梯级。如果说前两篇小说还显出停笔多年后在创作上的生涩、迟滞,作品不免平实,那么,到《别》便显出一种跳跃式的前进与提高。笔墨放开了、笔力畅达而洒脱,叙事周密隽永,结构平实中透出巧思。而《少年chén女》则从一个侧面展开了社会生活的画面,人物性格鲜明突出,故事于平实中自然形成跌宕,在跌宕中发展情节与人物性格,而语言则更加精熟,显出一种恣肆汪洋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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