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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海峡那边来——访辽宁大学物理系教授于善钧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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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10-12
第3版()
专栏:

他从海峡那边来
——访辽宁大学物理系教授于善钧
本报记者 朱习华
茶几上摊开一本画报,上面刊登的几帧照片,记录着于善钧去年刚回祖国大陆时的行踪:领导同志迎候在客机舷梯边同他热情握手;辽宁大学副校长为新受聘的于教授设宴洗尘;于善钧向国内物理学界同行介绍自己近年来的科研成果;在宽敞而又明亮的书房内他研究学问……现在,于善钧正坐在这间书房茶几旁边,向我倾诉他毅然离开台湾的初衷。
一个有才华的知识分子,最大的不幸莫过于怀才不遇;于善钧当年学成归台,恰恰遇到了这种倒霉事。1956年,20岁的于善钧离台赴美留学。他以自己的聪颖和刻苦,先后获得奥克拉荷马大学学士、普杜大学硕士、哈佛大学博士的学衔。他的博士论文《关于电子和声子的交互作用》,论述了物理学一个崭新的课题,提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曾得到美国物理学界有识之士的赞赏。不到30岁的于善钧踌躇满志,急切盼望自己今后能在物理学基础理论的研究上做一番事业。可是,1965年他回台湾目睹那里研究工作的状况以后,心一下子紧缩了。似乎是为了舒发胸中的郁闷,他长叹了一口气说,
“要不是在台湾蹉跎这十来年,我在事业上也许已做出新成绩了。”
国民党统治下的台湾,科学文化的发展很不景气,被外人讥为“文化沙漠”。于善钧回台湾后不久,发现当局根本不重视发展基础理论研究。在他任教过的台湾交通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和私立逢甲大学里,他看见绝大多数教授终日为生计奔波,很少有做研究工作的;即便有一点,也不过是译释外国人的专著。是呵,飞涨的物价,不仅使一般百姓的生活受到威胁,就是学者、教授也难免受其害。为了生活,就得多挣钱;为了多挣钱,就得多教“钟点”。许多教授除了在受聘大学里担负繁重的课时外,还牺牲休息时间到别的大学兼课,以赚取“钟点费”。一些很有才干、曾经在国外得过博士学位的人,回台湾不几年就变成了以授课为谋生手段的“挣钱机器”。于善钧从这些人的命运看到自己未来的影子,心情之悲凉可想而知。
于善钧是个不屈服于命运的人。表面看去,他象其他“归国学人”一样“入乡随俗”,一边担负所在大学的课时,一边到外校拚命地挣“钟点费”。可是,他租赁廉价的居室,自己炒菜烧饭,生活过得很俭朴。到1976年,他手里积攒了一笔钱,便毫不犹豫地辞去教职,移居到台东的东海大学附近,赁屋隐居,杜门谢客,省吃俭用,潜心钻研久蓄心头的研究课题——关于低温超导的基本理论。
我抬头望他一眼,感觉到这位讲话语调不高的文弱书生,胸中积蓄着强烈的自强不息的力量。
……自费研究的生活坚持了4年,终究不是长计。怎么办呢?1968年他办了移民手续去美国,却找不着合适的工作,后来又返回台湾。这件事他记忆犹新。正当他为去路茫茫而焦虑的时候,一道希望的电光突然把他的生活照亮了。原来,于善钧在台湾不管每天怎么忙碌,都坚持收听祖国大陆的无线电广播。他曾为科技界在“文化大革命”中横遭摧残而忧伤,也曾为“交白卷”的张铁生成了“英雄”而迷惘。自从大陆广播传来粉碎“四人帮”的消息,他更加密切地注视着局势的变化。有一天晚饭后,他关闭房门,扭开收音机,突然听到电台正播送邓小平同志在全国科学大会开幕式上的讲话。当他听到邓小平同志代表党中央宣布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是无产阶级的一部分的时候,他的心胸豁然开朗,回祖国大陆去的决心也就在那时下定。
从此,他一边抓紧时间写作科学论文,一边寻找从台湾这个他称之为“最没有意思的地方”脱身的时机,终于在去年春上,几经辗转,回到了离别33年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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