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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欧杂记》后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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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0-10-22
第5版()
专栏:

  《东欧杂记》后记
冯至
编者按:本刊自第五十六期(七月九日)起,陆续刊载了冯至先生所作《东欧杂记》九篇,尚有《波茨坦纪游》、《莫斯科》、《新中国在东欧》等三篇已先后分别发表在《北京文艺》、《人民文学》、《新观察》等刊物。这些《杂记》即将编集出版,这里刊出的是集子的《后记》。
一九五○年三月三十日,到了莫斯科,第二天清早,乘飞机到布达佩斯。十天后,从布达佩斯飞回莫斯科。在红场旁住了将近二十天,四月二十九日飞到柏林。五月四日到布拉格,二十六日重到柏林。六月四日又飞回莫斯科,七日离莫斯科回国。在东欧停留了两个月零八天,经过的国家除了伟大的苏联有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波兰,是从天空飞过的,在华沙的飞机场停了两次,所看见的只有飞机场旁的几座建筑,上边飘扬着上白下红鲜明耀目的波兰国旗。时间有限,地域有限,接触的事物既不能深入,更不够全面。如今把一些见闻略加清理,写成十二篇短文,不成系统,只能说是杂记。
此外却还有难于忘记的事,没有写在杂记里,我只能在这里记下来,作为补充:
我难于忘记的,是和一个保加利亚女拖拉机手的谈话。在柏林全德青年大会游行的那天,她在检阅台上遇见我们,她热烈地要和我们谈话,要知道新中国的情形。通过翻译,她说这是第一次看见中国人。她说,若不是保加利亚解放了,不用说到柏林,就是走出乡村的边界都很少有机会。她关心中国的妇女,她问中国人民政府里有多少百分比的妇女在工作,政协里有多少女代表,中国有多少拖拉机,多少女拖拉机手。同时她从衣袋里掏出几个季米特洛夫纪念章,送给我们每人一个。她的谈话朴素而诚挚,最后她重复着说,她从前只局限在小小的乡村里,不知道这乡村以外的事,如今她的眼光扩大了,扩大到东方大海里的台湾。
我难于忘记的,是一个希腊的儿童。也是在柏林,一天我们去参观少年先锋队共和国,被成千成万的儿童围住。他们争着向我们握手,请我们签名。正在忙乱的时刻,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褐色皮肤的儿童,睁着大眼睛,手里举着民主希腊的旗帜。少先共和国里的工作干部向我们说:“希腊的民主战士正在国内进行艰苦的反保皇法西斯的斗争,无法照顾自己的子女,因此把他们送到友好的国家抚养。在这共和国里就有几队希腊儿童队,最近还要有几千个希腊儿童送到德国来。”我们于是和这希腊儿童紧紧握手,祝他的父母迅速获得胜利,好早一些接他回到祖国去。
我难于忘记的,是布达佩斯自由山上的少年先锋队铁路。铁路长十公里,沿路有四五站,除去车上的司机是成年的技师,每站上有一两个成年人指导外,大部分的工作都由少先队里十岁到十四岁的优秀儿童轮流担任。他们在这里学习着守纪律,守时刻,为人民服务。我们在四月一日的下午,乘坐这列电力火车,穿过山上嫩绿的树林,每到一站都受到他们的欢迎,从他们手中接受许多刚刚从山上采来的野花野草。
我难于忘记的,是在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看见的一些民间舞蹈。人们穿着彩色的服装,奏着民间的音乐:现实与幻想,严肃与诙谐,力与美,都在舞蹈里结合,表现出生活的欢悦。舞蹈的形式是旧的,欢悦的情绪是新的,因为它有了解放后新的社会基础。
我难于忘记的,是苏联人的友谊。在苏联境内,无论是火车里,或是大街上,我们不解俄语的中国人每逢遇到困难时,便会有人自动地走来帮助我们。在其他国家,我们偶然遇到的苏联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热诚的,直率的,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最后,我要重写一遍《莫斯科》杂记里结尾的两句话:
“在白天,我们看见列宁墓前参拜者的行列是永久不断的。
在夜里,我们望着克里姆林宫塔顶上红星的光芒是永久不灭的。”
因为这对于莫斯科红场旁旅馆里住过的客人是最难于忘记的。
(转载十月十四日上海《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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