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各地整风中怎样克服强迫命令作风的？ [复制链接]

第3版(上海通讯)
专栏：

　　华东各地整风中怎样克服强迫命令作风的？
李卿　杨刚　林韦
华东各地整风中的最重要收获之一，是深入地揭发了带有相当普遍性的强迫命令作风。整风以前，这种作风不仅发生在一般区乡干部中，而且发生在少数县级以上领导干部中。不仅是一般地在工作中命令行事，不与群众商量，不根据群众的经验与觉悟程度办事，而且发展到打、骂、扣、罚群众，侵犯人权。这种恶劣作风的彻底批判与克服，是顺利开展与完成土地改革及领导农民进行生产建设的重要条件之一。
揭发干部中的强迫命令作风
这种作风发生得最普遍、最严重的，是在征收粮款中。浙江金华专区去年秋征时，曾采取自上而下逐级具保签字办法来保证完成任务。有的村庄甚至要求各户农民也都具保签字，群众不具保就不让回家。东阳县在具体进行中，曾采取扣、逼、训、攻（斗争）四套办法。有的村通夜开会，不交粮不散。福建福安县征粮中，有九十八个干部发生打骂群众等事件八百起。皖北、苏南等地，类似情形也不少。在领导生产救灾与其他工作中，强迫命令现象也很严重。浙江慈溪，苏南吴县等地有些村庄曾发生强迫规定农户捉虫（除害虫）数量，把迷信鬼神，不肯捉虫的农民弄去游街的现象。群众为完成数字（完不成要受罚），有捉蝴蝶充数的。皖南东流县在修圩六个月中，有个指挥所长每天平均扣押群众两三人。圩堤上还设有秘密禁闭室。皖南党校统计，犯过打骂群众等错误的干部占受训人数十分之七；浙江长兴整风班约占十分之八；苏南党校约占一半。强迫命令作风的普遍程度，由此可见一般。
这些同志一致强调说：“强迫命令不好，可是能完成任务；说服动员好，就是完不成。”他们的确是“完成”了不少任务；但是这些任务“完成”之后，群众的觉悟程度非但没有随着提高，反而对党与人民政府发生怨恨，给反革命分子造成许多可乘之机。浙江嘉兴专区因此发生了被反革命分子所鼓动的农民骚动事件。但仍有不少干部不知事情的严重，仍然沿用国民党反动派的办法去镇压群众的抵抗。
就从所谓“完成任务”来说，采取强迫命令方式的结果，也有不少越弄越僵，终于不能完成的例子。在推广棉田中，因有许多干部采取强迫多种的办法，对没种过棉的群众不做具体指导，结果有许多群众埋空堆，撒煮熟的种子。清理尾欠公粮中，有些村逼着群众写了“交粮书”到头还是交不出。这种强迫命令作风如不改正，群众还会想出更多应付办法的。
为纠正这种恶劣作风，各地整风班（党校在内）除根据揭发出的严重事实进行批判，用产生的严重恶果警惕一般干部外，并进一步分析了犯错误的不同情况与原因。
产生强迫命令作风的原因：
根据各地统计，一般区乡干部的成份是好的，大都是贫苦的劳动者（成份坏的是少数）。他们对革命工作的热情一般很高，主观上想把工作做好。但是他们缺乏经验，不懂得走群众路线。而一年来的工作任务是繁多而且紧张的，这就使强迫命令有了客观基础。
这些干部还未树立正确的群众观点。有的甚至认为群众“生来就是奴隶性”的，非强迫不行。老区来的某些干部中则有一种荒谬的论调：“新区群众长期受国民党反动统治教育，好的少，坏的多。说服动员对他们不适用。”这些同志不了解国民党反动派与封建统治者对新区人民长期的灾害，不相信只要我们能根据群众的政治经验和提高群众的觉悟程度，就一定能把党的任务变成群众自己的任务，群众就一定会行动起来，自求解放。工作中，他们只知对上级负责，不知对人民负责，不能把对上级负责与对人民负责结合起来。接受任务时，不考虑这些任务究竟有没有完成的条件与可能；只是盲目地接受，保证完成，不能对上级提供正确的情况与调查材料，帮助上级把任务决定得更正确。
从县级以上的领导看，一般是很少对下级干部提供活的例子，以好的作法典型示范。甚至有鼓励强迫命令的。皖南祁门县长布置征粮任务时，对干部激昂地说：“我已经向专署作了保证，完不成任务拿头去见他们；你们也是一样，完不成任务拿头来见我。”旌德县长要求干部四天完成征粮任务。干部请示办法，他答：“除了打死人，什么办法都可用。”浙江诸暨县委曾表扬用打骂办法完成任务的干部。皖南池州专区则有县委、县长亲自打人的事件。有的专署整风时检讨：下面乱打乱扣现象自己并非不知，只是怕完不成任务，不敢制止。前述浙江金华专区逐级具保交粮的办法，是从专署搞起来的。这些领导机关在布置任务时，一般对下面情况缺乏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有的是下级反映了真实情况也不注意，不做可能与必要的调整；有的擅自增加任务，如金华专区十一个县去秋曾擅自增加公粮二千六百万斤。下面执行任务的时间，却时常被上级拖拖拉拉的会议挤掉一半，弄得非常短促；再加上有的领导干部自己也蛮干，下面普遍发生强迫命令当然并不奇怪了。
进行群众路线教育，克服强迫命令作风
为克服工作中的强迫命令作风，各地整风班都在干部中进行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普遍树立为人民服务、对人民负责、人民群众自己解放自己和向人民群众学习的基本群众观点。其次是由领导机关与领导干部先做自我批评，逐级弄清责任，确定今后方针和做法。再其次，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拿活的事实给大家看，拿好作风的典型与坏作风对比。在苏南区党校整风中，太仓县沙溪区和武进县百丈区两个修堤的典型报告，给了大家很大启发。沙溪区事前耐心说服群众，打破顾虑；进行中处处与群众商量，顺利解决了住房等各种困难，及时表扬好的民工，鼓舞起高度劳动热情，堤修得又快又结实。百丈区不动员，不解释，强迫劳动，加上坏分子造谣煽惑，结果发生四五百人的骚动，修堤也拖延了时间。这一对比，使许多干部看清了自己应选择的办法。其他地区也有用这样作法的。因而使大部分干部开始有了走群众路线完成任务的信心。
还有两种错误的思想作风
此外，整风中还揭发批判了两种错误的思想作风。一种是有许多同志在肃匪反特、镇压不法地主的反革命活动、缉私以及其他维持治安的工作中，对犯法分子和嫌疑分子采取了乱捕、乱打、逼问口供的办法。他们把这些当成对付反革命和其他违法活动的最有效甚至唯一有效办法，认为这是“给群众撑腰”，认为“对群众不打骂可以，对这些人不打骂不行。”皖北阜阳专区十个县，有八个县公安局长亲自打过人。下面自然都学着来。苏北盐城专区公安处有的干部，看到下面在处理敌伪分子与户口登记中发生乱扣乱罚乱打现象而不纠正。理由是“我们虽然不提倡这种作法，但是也不能泼冷水。”对于这些同志，主要是加强政策教育，使他们了解这样做只能造成混乱，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并会给反革命活动制造许多口实。必须依照法律手续正确处理，并发动与组织群众积极协助，才能有效。过去对反革命分子“宽大无边”的，则应从领导干部予以改正。
另一种情况，是有些区村干部犯错误并非为了工作，而是为了个人的尊严，即所谓“威信”。他们对过去的伪区乡人员和伪保甲长的欺压人民、横行霸道，不是鄙弃憎恶，而是羡慕不止。今天群众能站在主人地位与干部说理，提意见，他们不觉得这是良好的现象，而觉得是小看了自己，扫了自己的“威风”，于是要给群众个“厉害”看看。有一个乡干部因为群众说他从前是担大粪的，便决意要多打些人，叫群众看看他多有“本事”。整风班有不少干部检查自己打骂群众的原因时，揭发与批判了这种恶劣的想法。有一个乡干部痛心地说：“我打了人以后，自己在前面走，群众在后边骂，心里真是难过！这还有什么威信呢？”这种反省，使许多人清醒起来。
整风后干部作风有了转变
华东各地经过集中整风（轮训）的干部，现在打骂群众的现象已逐渐克服，一般作风都有了转变。整风后，有许多犯过错误的干部回到原来犯错误的地方向群众道歉，进行自我批评，要求群众随时给他提意见。群众对干部的印象也开始好转。普遍反映说：“到底是人民政府，和过去不一样，有错能自己检讨改正。”浙江慈溪县三浦乡被抓去游过街的农民阿康在听了干部检讨之后，非常感动的说：“政府叫我捉虫是好事，我对不住政府的好意。”在以后的修海塘工作中，他变成了积极分子。根据苏北与福建报告，今年夏征中，一般干部开始用说服动员办法来完成任务，强迫命令作风减少了。党与群众的关系比过去密切了，坏分子的破坏活动，作用减弱了。目前除继续贯彻整风，使所有乡村干部都能彻底转变外，还须注意克服整风后某些干部束手束脚，不敢积极负责的现象。有的同志现在抱着“宁可完不成任务”的消极态度，应予纠正。另外，经过整风的干部也还有个别发生打人或强迫命令事件的，必须给予有效制止。思想弄不很通的，应在今后工作中随时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