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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尽罕见苦 筑出少有路——记修建天山公路的基建工程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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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11-25
第5版()
专栏:

吃尽罕见苦 筑出少有路
——记修建天山公路的基建工程兵
吴鸿业 顾仁君
天山,巍巍群峰钻天,皑皑白雪盖顶,多少探险家望而却步。如今,英雄的基建工程兵的筑路战士,经过八年的艰苦奋战,终于修通了天山公路。
天山公路北起石油城独山子,南到库车,全长560公里。它时而在如火炙烤的茫茫戈壁上穿行,时而在神秘莫测的原始中山森林带迂回,时而跨越冰封雪裹的高山草甸,时而穿过巍峨的雪峰。长达1,893米的铁力买堤隧道是我国目前最高(海拔3,400米)最长的公路隧道。这里还有我国公路史上第一座钢筋混凝土的防雪走廊。它伸出钢铁臂膀,抗着滚落的雪团,让汽车在“钢铁屋檐”下安然驶过。
雪线扎营
在荒无人迹的雪线上施工,进山本身就是一场恶战。筑路部队3、4月份进山时,内地已经春暖花开,天山深处却依然是一片银色世界。
1980年3月的一天,拉尔墩达坂附近,九级大风席卷着雪团,铺天盖地而来。大雪吞噬了公路,把先遣队的47辆汽车堵在半路上。推土机上去推雪开路,积雪很快又漫过推土机。为了保证安全,人员只得撤退。9辆汽车刚刚退下来,其余的汽车就被大雪埋得无踪无影。
战士们在雪地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啃了几个冷馒头,拿起工具,急忙上山找车去了。在茫茫雪海,找啊,找到晚上11点,才挖出了5辆汽车、一台推土机。第三天,又有几个连的先遣队加入了挖汽车的行列。他们在雪层里挖若干竖井下去,探汽车的位置。几十个人又奋战了两天,总算把车全部挖了出来。直到风停雪住,推通便道,才进入施工区。
与此同时,九连的先遣队也冒着飞雪往海拔3,500米的哈希勒根达坂前进。离宿营地还有3公里时,大雪淹没了汽车便道,带队的副教导员田玉川和大家一起背上行李,扛起帐篷,扒雪上山。雪团猛烈地抽打着人们的双眼和面颊,几米之外不见人影。战士们结成小组,你推我拉,艰难地前进。不时有人陷入雪窝,拉上来继续走。他们的衣服变成了冰盔银甲,大头鞋变成了冰疙瘩,行走困难,在雪原中爬呀爬,好不容易才到达宿营地点。
宿营地也是白茫茫一片。指战员们忍饥冒寒挖出一个大雪坑支帐篷。但帐篷还没有固定就被大风吹跑了。等把帐篷支好,积雪已与篷顶一般高了。炊事员忙生火化雪,原想擀面条,让同志们暖暖和和地吃口热汤面,可是,水不到80℃就沸腾了,面条下去,变成一锅糊糊。
入夜,大伙儿把床板放在冰雪地上,人就睡在上面。帐篷内炉火正旺,地上冰雪融化,把脸盆、水靴漂起来。待到天亮时,气温骤降,把床板死死地冻在地上,抬也抬不起来。
在雪线上扎下根来更是艰难。山上吃不到新鲜蔬菜,只好吃盐水煮黄豆,外加脱水干菜。遇到连续暴风雪,粮食供不上,有时一连好几天,天天喝稀饭。有的连队不得不扒开积雪挖野菜,煮锅菜汤充饥。
这样的生活,谁说不苦?但战士们回答:“共产主义是干出来的,不是喊来的。我们没赶上长征路上的雪山草地,到这里也算是补一次课。”
穿凿“飞线”
天山公路有100多公里要在悬崖峭壁上开出来。其中有6公里要在直上直下的绝壁上通过,这绝壁上指青天,下临深涧。公路的设计者,无法测量,只能沿公路走向在图纸上标一条虚线,名曰“飞线”。
七连接受了在一段“飞线”上开凿路基的任务。上天无路,只有凿石梯。战士们身背风钻,腰缠小包炸药,象壁虎一样伏在绝壁上,打一个眼,放一炮,崩出一个石坎。石梯打到150多米高的绝壁中心,再在上面打进一根钢钎,系下保险绳,大伙儿争先恐后,悬空作业,象打秋千似的打眼、点炮,硬是从峭壁上掏出了一条一尺多宽的石槽。他们在石槽外沿,密密麻麻地打下一根根钢钎,拉上保险绳,挡上红柳枝。这就是筑路战士走的路!
工地上炮声隆隆,指向爆破按人们的意志把一座座山头“端”起来,安放到深山峡谷。公路的雏形出来了,但平整路基仍然充满险情。司机杨伯成开着推土机压路的时候,推土机突然向河谷倾斜下去。“快跳车!快跳车!”战友们焦急地呼喊着。这时,他只要打开门跳出来,便安然无恙。可他却依然稳坐在里面,果断地采取了制动措施。但推土机还是翻了几个筋斗,掉进了奔腾狂嚣的奎屯河中。旁边的战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法去营救。至今连他的遗体也没找到,只有那摔扁了的推土机有时还在河中心露出它钢铁的脊梁。
看过《天山行》影片的人,一定不会忘记剧中的余海洲。战士们说七连指导员李善国就是影片中的余海洲。在七连奋战“飞线”的时候,李善国的妻子千里迢迢地来了。按规定,他们可以在山下留守处相聚。李善国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烟盒纸,写了几行字叫司机带给他妻子,要她搭车上山。他爱人真的上来了,并提了一个大提包,里面全是给李善国治病的中药。连队给他们腾出了一顶帐篷,成了“飞线”旁独一无二的一户人家。李善国依旧早出晚归。妻子来队的第八天,他正在新开拓出来的路基上,指挥推土机推路面,突然,大地猛烈地抖动了一下,“飞线”上面两千多方岩石呼啸着塌下来,李善国等几名同志顷刻间被埋进巨石泥土中。
全连同志听到巨响,没命地往塌方处跑。大家一声不响,双手飞快地扒着石块。然而,整整扒了一天,人们才看清被砸瘫了的推土机……干部战士忍着巨大的悲恸,来到烈士牺牲的地方,向着军旗庄严宣誓:我们为共产主义筑路,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飞线”打通了,路旁没有他们的纪念碑,也没有他们的墓。多少年后,人们乘车路过这里,无从知道他们的英雄业绩,但历史决不会忘记这些捐躯者。
鏖战“达坂”
天山公路要穿越3个海拔3,500米以上的雪峰。北端的叫哈希勒根达坂,南端的叫铁力买堤达坂。“达坂”,蒙语意为“冰雪簇拥的高山”。天山公路要从峰下穿山而过。
 现在的一营营长杨志桐,和影片《天山行》中的主人公郑志桐只一字之差。他当时带领三连从隧道南口往北掘进。他们5月初进山,洞口积雪还在5米以上。机械上不来,战士们就把雪铲成大方块,双手抱起来往下扔,一人一天清除22立方。开工没几天,绝大多数同志都得了高山反应,头晕、恶心,吃不好,睡不香,走起路来头重脚轻。强烈的紫外线和雪光反射,使不少人的双眼肿成“红桃子”。但这些都没有使筑路战士退却,他们那双手仿佛就是“大力士”铲运机,不停地铲啊,铲……
雪搬走了,隧道在炮声中向前挺进。机械化掘进,石质越硬越好。可这里全是冰冻在一起的风化石,冰融石碎,塌方不止。他们改用人工掘进,多打眼、打浅眼、放小炮。昼夜三班倒,连续干了8昼夜,才掘进了4米。杨志桐外出开会,人还未到,电话已来:4米全塌了!他急忙赶回研究,把打全跨度改为半跨度,边掘边支撑。但塌方始终不断,有一个排46人,只有一人没挨砸。
一次洞内塌方,杨志桐先冲进去,刚背出一个排长,一块坠石又把风钻手砸伤。他救出风钻手,再进洞内,“叭”的一声,他又被砸得失去了知觉。副排长清点人数,不见营长,急忙寻找,只见杨志桐躺在泥石中。战士们急忙把他抬到卫生队,才抢救过来。
副排长刘德顺在家定了婚,一道道“金牌”催他回去完婚。他看到隧道塌方严重,说什么也要等洞通了再回去。洞通了,排长去开会,他主动留下来负责收尾工作。排长回来了,他看到最后几米还没有支撑好,又去扛木头。就在最后三根支撑要竖起来的时候,一根支撑木倒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刘德顺的左腿上,股动脉被砸断裂。从此,左腿肌肉萎缩,剩下皮包骨头。在胜利的时刻,他成了终身残废。
铁力买堤隧道进入最后攻坚的时刻,一场暴风雪,把施工用的水管冻实了,风管冻裂了,出渣用的电瓶车的轮子冻得不转了。团里来电话问能不能施工?营长欧高玉斩钉截铁地回答:“能!”
困难难不住英雄战士。车轮冻住了,用汽油喷灯烧;水管冻实了,卸开用锤砸,掏出碎冰再接上;风管冻裂了焊起来。劳动的热流消融着冰雪……
苦战加巧干,大自然耽误的时间被夺回来了。汽车鸣着汽笛从达坂肚子里一穿而过,昔日冰雪簇拥的高山畅通无阻了。
精心建造幸福路
修筑天山公路,施工难度大,生活极艰苦。但我们的筑路部队不因苦在质量上丝毫马虎。我们乘车走遍全线,看到不论是柏油路面,还是海拔2,500米以上的砂石路面,都坦坦荡荡的,路貌整洁美观,防护设施安全可靠。走在这路上,如果不是感到呼吸困难,你会忘记这是在天山!筑路部队指战员为了交给人民一条优质路,实行了严格的施工责任制。干部把关严,战士自觉防患于未然。
一营在被覆1号隧道时,由于冰冻出现了一个“老鼠洞”。连长立即决定砸开重干。但团政委邸海山却不放过这件事,他通知所有在隧道施工的干部来三连开现场会,让连长站在“老鼠洞”下讲教训。从这以后,施工中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类事故。
某团还传诵着“图外施工”的故事。三连在“回头弯”地段施工,路基上方是个干涸的山沟,图纸上没有设计导水槽和边沟。但是,负责这段路面施工的副班长李经常心里不踏实。他在午休时间爬到山沟上端去查水源,碰到一个年轻牧民,了解到这条沟几年内没发生泄洪。晚上回到帐篷,他仍不放心。第二天收工后,又翻山越岭到几十里外的地方找到一个老牧民,得知十几年前这里曾发生过特大山洪。他向上级建议增加导水槽和边沟。这一改,连队额外增加了30多个工日,大家却毫无怨言。
他们为了不留后患,还自找麻烦,主动改建了十几公里的路基。有两段路基,原先是兄弟单位施工的,因缺少经验,垫上去的腐土层厚,含水量大,路面多次翻浆。团党委毫不犹豫地决定换土。他们集中了机械、车辆,奋战20多天,搬运土石近百万方。这一举动,在那些“按酬付劳”和“两两计较”者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基建工程兵是自负盈亏的,这样大规模的返工,要减少多少收入!但团党委算的是另一笔大账:宁可自己多流汗,也要为人民多造福。(附图片)
天山筑路部队一团三营的指战员,抗风雪,战严寒,在海拔3,500多米的达坂上,成功地修建了我国第一条防雪走廊(长2,567米,宽8.5米)。图为走廊外景。 高尚启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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