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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求友声”——访张天翼、忆蒋牧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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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2-12-13
第8版()
专栏:

“嘤嘤求友声”
——访张天翼、忆蒋牧良
王志之
想不到我同张天翼同志见面的心愿,到去年才如愿以偿!
1930年春,我为了在北平创办四川中学回川募款,途经上海,因友人介绍,得识蒋牧良同志。虽一面之交,却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记得他略长于我,体格也比我高大。他的湖南话并不难懂,质朴诚恳的语调富有感染力。我们谈论时事,臧否人物,涉及的方面非常广泛:国家民族问题、文艺战线问题、社会问题、人生问题,我们都装满了一脑子这类的问题,经常在探索着,想得到正确的答案。我们有这种共同的“嗜好”,所以一见如故,孜孜不倦。我们的一切观点都不谋而合,从而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在那种黑暗的岁月里,多么需要志同道合的良朋益友啊!“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刚强如铁、热情似火的蒋牧良同志和我告别时满腔热情地告诉:“有个好朋友,你应该认识,明天领来给你介绍。”我问:“是谁?”他说:“张天翼。”
可惜的是,我在次日一早就匆匆离去。
1979年3月,我从长期的政治禁锢中获得解放,重见天日,就在这时,我读到《新文学史料》第五辑刊登的蒋子丹同志的文章,开头一句:“父亲离开我们六年多了”。原来,蒋牧良同志早已怀恨终天!文中说,省文联机关的一个“闯将”闯到蒋家,恶狠狠地下令让蒋牧良拿出那两部没出版的稿子。一部是《湖边风雨》,另一部是长篇《国防在后方》,共80多万字。那人挟起稿子扬长而去。蒋牧良“站在空箱子前,止不住老泪纵横,后来,他竟然蹲在地上,哀声痛哭起来。我从来没见父亲哭过,更不要说这样的痛哭,这是被挖肝摘肺的那种惨痛的号啕,素不相识的路人听了也要心碎的!”
“……在跟亲人告别的时候,他别的什么都没说,唯独郑重地提出这两部稿子,……他去世以后……当日抄没稿子的人还在,可那八十万字的手稿却一直没有下落!”牧良同志怀恨以没,我也在此表示沉痛的悼念和愤慨!
由于蒋牧良的介绍,得知张天翼同志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后来,留心阅读他的作品,感到天翼是个颇有风趣的人。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大林和小林》,那种轻松的笔调,表现出来的人物情节,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我发现,天翼的特长,正是我的缺点。为了向他学习,我在一个时期内是天翼作品的热心的读者和推荐者。
1933年春,北方左联有个搞世界语的朝鲜同志金湛然,要编刊一套世界文学丛刊,我向他推荐张天翼,并写信给鲁迅,请其转告。鲁迅先生回信说:
“译张君小说,已托人转告,我看他一定可以的,由我看来,他的近作《仇恨》一篇颇好(在《现代》中),但看他自己怎么说罢。……”
事隔不久,鲁迅又来信并寄来天翼的小传,来信说:
“前函要张天翼君作小传并自选一篇小说,顷已得来信,所选为《面包线》,小传亦寄来,今附上,希转寄译者并告以篇名为荷。”
不久以后,金湛然和我先后离开北平,到察哈尔参加抗日同盟军。后来,抗日同盟军在错误路线指引下进入“战区”,在日伪军和国民党卖国贼何应钦的“中央军”的联合围攻、狂轰滥炸下全军覆没,我逃回北平;金湛然被日军俘虏。事隔一年以后,老金逃出虎口,潜回北平和我会面。这一年当中,老金的父亲兄长联袂前来找他,接他回去,他绕道上海回国时,曾约定要往访鲁迅,商量世界文学丛刊编辑出版事。鲁迅曾有信来,说未见金君来访。以后,也就音讯杳然了。
1980年秋,我同杨纤如同志一道往访天翼同志。我们握手致意,相见恨晚!五十年的怀念,虽如愿以偿,可是,当握着那只萎缩了的右手,注视着那欲言不能地嗫嚅而动的嘴唇,我不禁满怀悲怆,涌上心头。高山流水,贵在知音,我从饱含深情的目光里,望见天翼的心同我的心在一个节奏上跳动着。我们都为牧良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无限悲恸。唯望天翼加意治疗,早日康复,再接再厉,有惠儿童。赋诗一首,用抒怀感,望祈珍摄:
风云五十载,
嘤嘤求友声,
早慕天翼笔,
长怀牧良心,
古月与今月,
大林和小林,
古今同望月,
高山流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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