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归宿——访董其武同志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光荣的归宿——访董其武同志
本报记者　姜庆肇　赵苏
1982年12月23日下午3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将军正在度过他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刻。他面对中国共产党党旗，高举右手，庄严地向党宣誓：“……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宣誓人是最近经党中央、中央军委批准，被接受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的政协全国副主席、原国民党高级将领，八十四岁高龄的董其武。
12月下旬的一天，董将军在参加了全国人大五届五次会议和全国政协五届五次会议以后，在他的寓所里接见了我们。
我们向他道喜，他操着浓重的晋南口音连声说：
“是党领导和教育的好哇！感谢党，感谢人民。我这个人是很平凡的。”
我们请他谈谈入党的感想。
他沉思了片刻，郑重地说：“感想太多了，从哪里讲起呢？就谈谈为什么我年逾八十，还要求参加共产党吧。”
话题自然转到了他漫长的生活道路。
他1899年出生于山西省河津县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自幼崇尚薛仁贵、班超等历史人物，十九岁考入太原学兵团，后到国民革命军第二军，开始了戎马生涯。在旧军队的二十多年里，他先后任过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军长，直至绥远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西北长官公署副长官等职。
他说，当初他的志向是救国济民，并寄望于国民党。但残酷的现实使他的希望破灭了。“九一八”事变后，国难当头，国共两党本应携起手来共同抗日，但当时的当局提出戡乱政策，先安内后攘外，致使祖国大片河山沦入敌手，人民惨遭涂炭。1940年和1944年，他两次赴渝，进一步看到了国民党上层派系纷争、贪污腐化的内幕，愈加为国家民族的前途担忧。但当时苦于找不到出路。直到北平和平解放，在中国共产党的政策感召下，他才看清了一条光明大道：走人民的道路！1949年9月19日，他毅然率部起义，回到人民的怀抱。
董将军说，他起义后，中国共产党对他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不仅共商国事，而且委以重任，授予厚誉，先后任命他为绥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绥远省政府主席兼绥远军区副司令员、二十三兵团司令员等要职，并在1955年授予他上将军衔和一级解放勋章，选举他为第一、三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四、五届全国政协常委，第一、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四、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五届全国政协副主席。
最使董将军难以忘怀的，是毛主席对他的教导。他满怀激情地向我们叙述了毛主席第一次接见他的情景。“1950年4月17日午后7时，毛主席在中南海接见了我。主席说，中央祝贺你们起义的电报是我起草的：团结一致，力求进步，改革旧制度，实行新政策，为建设人民的新绥远而奋斗。主席说，有人害怕共产党，共产党也是人嘛！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有个党小组，每周要过党日。党日干什么呢？党员做什么好事了，要表扬，使他巩固、提高；哪个党员做了错事，要作自我批评，大家也要批评他。这是共产党的武器，批评与自我批评嘛。说到这里，主席问我：这个组织你可能还没有参加吧？我说没有。主席说，共产党与人共事，心口如一，表里一致，桌面上说的什么，背地里也是什么。共产党没有私。共产党和人共事是要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开诚布公，集思广益，为的是把国家搞好。主席就这样推心置腹，一直同我谈了三个半小时……。”
说起当时的情景，董其武同志激动地说：“听了毛主席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我由衷折服！从此这些话成了我立身行事的准则，也是我今天能够成为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的思想起点。”
三十年来，董将军以“明达爱国智能之士”闻名于世。不论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还是在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岁月里，他都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积极工作，为国为民作出了许多有益的贡献。特别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更加精神焕发，惜时如金，学习、工作勤奋不懈。平时，他每天除茶余饭后在庭院里散散步，打打拳之外，便整日端坐案头，读书看报，批阅文电，处理和接待群众来信、来访。他不顾年事已高，经常抽出时间到各地工厂、农村视察工作、体察民情，还不远万里出国考察，向党和政府提出了许多有益的建议。他身居高位，时刻不忘群众。他经常用古人“善用物者无废之物”这句名言来教育家属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养成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好作风。他的住宅年久失修，组织上多次提出要为他翻修，他一直不肯，总是说：“国家目前经济还比较困难，我的房子冬不透风，夏不漏雨就行了。”前年6月，他听说故乡人民正在筹资修缮文物古迹，便马上寄去1，000 元，并附上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函，受到家乡人民的赞誉。
“活了八十四，经历了几个时期，我深深感到八十年代是我们国家最好的时代！”董将军感奋地说，“党的十二大开得好，人大和政协也开得好。团结一致，奋发图强，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我越来越认识到，中国共产党不但伟大、光荣、正确，而且是越来越成熟了，能够进行自我批评，克服缺点，光明磊落，生命力无比强大。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这是我最大的感受，时间越长，我的这个感受越深！”
谈话不觉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当我们起身告辞时，老将军神情庄重地握住我们的手说：“遗憾的是，我这个新党员，年纪大了，为党工作的时间不多了。人生是有限的，历史是无穷的。我们就抓紧有限的人生，为子孙后代创造永久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