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曼集体农场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泰尔曼集体农场
·周立波·
七月里，莫斯科的天气很凉爽，好像是中国梅雨前后的春天。就在这样的一天，七月十九日，作家协会邀我们去参观集体农场。
我们的车子向郊外驶去，莫斯科的郊野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一望无涯的绿油油的地面，都是土豆苗，其中也点缀着一片一片荞麦的雪白的花朵。
汽车在柏油路上平稳的奔驰。车上有五个苏联同志和八个中国同志。大家都愉快的谈笑着，车子很快到了莫斯科州、拉明斯基区的泰尔曼集体农场。
在苏联，就是农村里，也都记得泰尔曼。这位巨人，在希特勒执政之前，是德国共产党领袖。他被希魔关进集中营，后来牺牲在里面。为了纪念他，这个农场用了他的名字作名字。农场办公室的长桌之前的墙壁上，挂着泰尔曼的遗像，他光着头，身体微胖，没有打领带，平静，庄严，而且精神焕发的凝视着人间，好像是他还活着一样。他是活着的，一切为了共产主义运动而殉难的勇敢的人，都将永远的活在人们的心里，鼓舞着人永远不息地前进，永远地为了人类美好的未来而进行不停不息的工作和斗争。
车子开进农场时，主席日得可夫同志出来接我们，热烈的握手和简短的寒暄之后，他就带我们去参观。这种马上引着客人去看要看的东西的直截了当的招待，是很好的招待，知道怎样最好的满足客人心愿的主人，是最殷勤的主人。
我们首先来到了马房。农场喂了二五九匹马，这时候都不在家，有的在作工，有的到牧场吃青草去了。马房里只有两匹种马，一匹白马，是俄罗斯种，高大，漂亮，而且很机灵，它是骑用的马种，今年十一岁。另外一匹是生产用的马种，臀肥，腿粗，看样子，力气是很不小的，他的后代，上山拉套子，上城拉车子，决不成问题。
我们又走到牛栏，这是一个新式大牛栏，里面有电灯，自来水，玻璃窗，有送牛粪的自动的推车，还有一种饮牛的自动水槽，安装在每只牛的面前。这是一个铁制的小槽，当中安一块铁片，用弹簧顶着，牛要是渴了，低下头来，用嘴巴抵着铁片，往下一按，水就被压出，从铁片盖不严的缝隙间，冒上了水槽，这样，牛用自己的嘴巴，解除了自己的口渴。
农场喂了五百条牛，要是每条牛都要人陪它去饮水，那要花多少人力？现在，牛自己动嘴，完全用不着人管。
挤牛奶也用机械代替了人手。一个小铜管，套在牛的奶头上，利用管子的吸力，往下吸奶，使之经过橡皮管，流进牛奶桶。据说，这种吸得非常匀称的管子，对于奶牛，比用手挤舒服些。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奶牛也都跟着享福了。
五百条牛中，有两百条奶牛，去年一年，每条奶牛产奶四四七○公斤，要是草料喂得好，每一条牛，能产五千公斤奶。
牛放牧去了。牛舍扫得干干净净的，每间小房的地板上，一点粪草也没有。两边两排玻璃窗，打开时，空气能对流，光线又充足，天晴的日子，阳光可以照到屋子里。牛的卫生是很讲究的。农场里有两个农业大学毕业的动物技师专门经管这些牛和别的牲畜的饮食、卫生和其他种种生活上的事情。
牛舍里，每一间小房拴一条牛，小房横木上都钉着牌子，上面写着牛的名字，记着她的体重，她是哪一年生的？什么时候养娃娃？牌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参观了也很干净的猪圈。猪正在睡觉。这里喂了三四四只猪，其中有五十只母猪。农场每年交给国家十五吨猪肉，公共食堂用十吨，其余的卖给城里。
猪喂得很肥，一只有二百多公斤。种猪有二百五十公斤，睡在圈里，像一条小白牛一样。
我们又看了鸡房。这里喂了一千只鸡。母鸡有五百，一只鸡一年能下一百二十五个蛋。
农场有九辆大卡车，一辆拖拉机，农忙时节再到拖拉机站去租用。
农场有二二○七公顷土地，每年用一半种植，另一半休耕。
农场有二○六○个人，有八六○个劳动力，就是正式的集体农场的农民。
外面有三根主要的电线通到农场来。这里要用大量的电。斯大林实现了列宁电气化的计划，农村大半都已电气化。这个农场的许多劳作都机械化，电气化了。种地打场都使用电力，其它如挤牛奶，孵小鸡也都用电气。家家户户，都有电灯和无线电收音机。发明还不很久的无线电传真的设备，这里也有了。农民散了工以后，坐在传真器之前，可以看到和听到莫斯科当晚上演的舞剧或歌剧。
在电气化和机械化方面，苏联的农村已经和城市没有多大的区别。教育和文化方面，设施也完善。这个集体农场的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除了培养自己农场的子弟以外，同时招收别的农场和附近工厂的工农的子弟。小学有学生一四六名。中学有学生三四八名。农民们的年青的一代，除了在自己农场工作的以外，还有两百多人在大学研究所里作研究工作和其他工作。
这里有一座国家经营的医院，还有一所图书馆。为了使得人们在休息的时候尽情的娱乐，农场里除了无线电传真的设备以外，还有一座电影院，还有钢琴，有业余的管弦乐队和歌唱队，领导他们的人是从莫斯科来的音乐家。农民们除了欣赏自己农场的艺术以外，农闲时节常到城里去看戏。去年一个冬天里，他们到莫斯科去看了八十次戏。
苏联的劳动人民都知道怎样欣赏艺术，提高自己和娱乐自己。他们更知道怎样的工作，怎样的尽自己对国家的责任。他们都深深体会着斯大林的话：“优美生活是不能凭空得到的。”他们都努力工作，尽量超过规定的任务。泰尔曼集体农场今年上半年在肉和牛奶和羊毛方面，已经完成了全年的计划。
工作时间，农场里的男女老少都加倍的努力，三十二条奶牛，只要四个女人管。由于优异的劳动，这里有八个劳动英雄，还有三十几个人得了奖状和奖金。动物技师叶法建林娜也获得了劳动英雄的称号。她毕业于莫斯科的农业大学，一九四三年起，就在这农场工作。她细心的研究牲口的饲料。农场有四八○公顷草地，有三三四个牧场。在夏天，牲口都放牧在牧场里，让它们饱餐青草，长得膘肥腿壮，奶牛还能多出奶。人们又把夏天收割的青草藏进地窖里，每一地窖，藏一百吨，冬天用这种草来喂牛，也可以增加奶牛的产乳量。
叶法建林娜提倡用各种不同的东西来喂牛，她用青草、干草、罐头草、紫萝卜、黄瓜、土豆和白菜来作牲口的饲料，有时还用葵花子。她根据每只牛的食量定出饲料的标准，一天一宿喂四次。
由于叶法建林娜的研究和倡导，也由于全体饲养人员的努力，农场里出产丰富的牛奶，除交公以外，每一个超过了工作任务的人员，每年都有四吨牛奶的收入。而泰尔曼集体农场的总的收入已经由每年一百五十万卢布增加到三百二十万了。
只有劳力和智力密切的结合，才会造成集体农场的繁荣。斯大林的五年计划，培养了各种各样的建设的人材。农场本身拥有农牧业上的各方面的专家。这里有两个动物技师，两个农学家，一个米邱林学者，还有三个铁匠和七个木匠，一个汽车修理匠，十二个车夫和七个拖拉机手。此外为了提高技术，加强理论与实际连系，集体农场和两个研究院有着密切的关系。研究院经常有院士和教授到这里来讲演，介绍新的经验，帮助农场培养新的科学的干部。
集体农场的经济是一种巨大的经济，必须有计划。国家对集体农场有总的计划，根据国家的总生产计划，泰尔曼集体农场的十七个工作队各有自己的计划。农场里的工作是很紧张的，除与队之间进行着竞赛。冬天的准备工作，以及春耕、夏耘和秋收，都举行竞赛。每一个队有自己固定的土地、农具和牲口，他们的收成，决定他们的收入。农场根据每个队员的工作日，计算出该有多少收成，工作日所该收获的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缴纳国家以外，其余都是队员自己的纯净的收入。
远在一九三三年，苏联已经把贫农的生活提高到中农的水平了。当时斯大林说：“这当然很好，但是还不够。”还“要把一切集体农庄员都变成为生活丰裕的人”。
斯大林的话，早已实现了。伟大的斯大林向来都是说到哪里，做到哪里的。一切集体农庄庄员都已变成生活丰裕的人了。我们已经知道，集体农场拥有一切现代化的满足丰裕的生活需要的设备。现在，农场主席日得可夫又引着我们去看农民的住宅。这个农场共有五二五幢独幢的房子。这是一些四围都有玻璃窗户的结实美丽的木房。房子的周围是菜园，或是花园。每家农家的住宅的附近有○·三亩土地是归农民私人使用的，农民在这块土地上栽种自己特别爱好的菜蔬，或培植各种各样的花果。
我们参观的时候，青年和壮年的男女都到地里挖土豆去了，留在屋里看家的只有不能工作的老人和孩子。有几家人家邀我们进去。屋里都十分明亮，干净，而且很宽敞，家庭的每个成员都能有自己的卧室，此外还有餐室和厨房。卧室的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放着松软的枕头，墙上挂着领袖像，有的还装饰着墙毯。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摆着鲜艳的盆花。
日得可夫同志告诉我们说：每个家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条乳牛。一九三三年，在一篇有名的演说里，斯大林答应集体农场的女庄员们说：“我们布尔什维克总要设法使我们的集体农庄庄员每家有条乳牛的。”这个计划也早实现了。现在，集体农民每家都能用自己的乳牛身上才挤出来的新鲜的牛奶，来喂自己的孩子，并且供给全家的饮用。
每个农民都知道，幸福不是容易得来的。苏联工人替农民准备了优良的新式的机器，联共党遵照了斯大林的天才的指示，加强了农场的各方面的领导，加强了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在集体农场里的责任心，这才使农民获得今天的美满的生活。农场的一切工作都贯穿着党的领导。党和青年团不断的通过墙报和小报和会议，指导各个工作队的耕种的工作。党也领导着农民遵照斯大林的指示，更好地使用机器和拖拉机，更好的改良土地的耕种。
党的领导的强弱，是农场成就大小的关键。日得可夫同志本人，就是一位有经验的组织家。他生于一九○九年，没有念大学。他参加过光荣的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役，住过初级党校，当过区委书记，区委委员和州的苏维埃代表。一九四七年，他当了这个农场的主席。他的衣着很朴素，人很端庄和严肃，他的眼睛和他的谈话表露他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人物。他自然也得到了勋章，而且自然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但他没有说起在战争中他自己的功勋，他只告诉我们，在反对希特勒的战争年代里，这个农场有二百五十个青年农民上了前线，其中有一百二十人英勇殉国了。泰尔曼农场，和苏联的其他集体农场一样，是英雄的农场。他们为了自己和人类的幸福，付出了重大的代价。过去的许多机枪手、坦克手和飞机师，退伍之后，在这里驾驶卡车、驾驶拖拉机，勤恳地踏实地从事于和平的劳动，创造今天的美满的生活。
但是，集体农民在田野里辛勤的劳动，不只是为了今天的美满的生活，也为了明天的美丽的理想，他们今天的效率高超的劳作，不只是为了苏联的富强，也是为了世界的和平。农场里所有的成人都已在和平宣言上签名，他们宣誓，要用自己的劳动，来增强国力，巩固和平。
泰尔曼农场，在苏联不过是一个中等的集体农场，但已经给我们一种丰裕的繁荣的印象，我们满足的看完了各处，天气很好，日得可夫同志陪我们乘车到广阔无边的庄稼地里去巡游。车子在荞麦的白花和土豆的青苗之间慢慢的行驶，我们远远的看见一群群的头上挽了花花绿绿的头巾的强壮的妇女，弯着腰，在地里挖掘土豆子。我们想起了斯大林在一篇演说里的话：“妇女在集体农庄中是个巨大的力量。”
我们每人摘了几苗荞麦花，插在上衣的上面口袋里，回到莫斯科。荞麦花一摘下来，就容易萎谢，但我们还是喜欢它，因为它并不是不结子的空花。
我们带了集体农场的良好的印象，回到了自己的祖国。苏联的集体农场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广大农村的明天。苏联农业集体化的经验，可以使得我们明天的集体化运动不走弯路。但为了实现明天的希望，我们还要做许多工作。我们要在毛主席和党中央领导之下，万倍警惕的保卫祖国的疆土，解放台湾与西藏，完成全国的土改，还要勤勤恳恳的从事各方面建设，主要的是工业方面的建设和合作社的建设，来创造农业集体化的必要的条件，来为了几万万农民的灿烂的明天铺平着道路。
一九五○年十月，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