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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战场新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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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02-10
第8版()
专栏:

古战场新意
石英
我倚着车窗,望着外面的丘陵和草木,神思仿佛飞到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三国时代。江汉之间,是魏、蜀、吴三国角逐的战场,也许这列车驰过的地方,就有当年无数战马荡过的蹄踪,这山坡的向阳处,也许正是当年白刃格斗血染白草的所在。而今这广阔的田野上,却是这样安谧、温馨。阴历十月末天气,水潭边上仍是一片青青,菜蔬还没收尽;耕牛不紧不慢咀嚼着美食,草茎仍眷恋着大地;偶有一两个村姑荷锄走下山坡,红尼龙纱巾的襟角在清风中轻轻旋舞……
我的思路又不能不回到现实的氛围中。这里没有火烧新野的余烟,更没有水淹七军的遗痕,而是新盖的瓦屋上炊烟袅袅,是机井旁边的泉流与冬菜的潺潺絮语。人们心里没有当年二十余万众落荒奔逃的惊恐,而是沉浸在丰收之后空前的喜悦中……
然而车轮的轧轧声仍不时提醒人们不要忘记时间的推移——今日毕竟是从昨日走来。大地并没有搬迁,只是风物变移。襄樊市,那位刚愎自用的关云长毕竟曾在这里主演过“威震华夏”的战争活剧,当然不久以后即有“走麦城”的仓皇景象。
今日的襄樊也还在“角逐”。这是新与旧的交接,先进与落后的更替。新建的襄樊火车站竟使我这自大城市来此的客人也不胜惊羡:它有一副大方雅致的气派,候车室在正常情况下即可容纳数千人。我在这里流连了多时,目睹下车的人流。他们中许多人的脸上都带有山民的粗犷,但衣着簇新,步伐健朗,透着一种内在的充实感和自信力。“我们是坐火车来的。”一位老农这样对我说。是的,如果焦枝铁路没通车,如果武汉到十堰以至陕西那边没有铺设钢铁的脉管,他们进一趟省城是谈何容易!而现在的他们,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民,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责任的同时,也看到了山乡之外的大世界!
我终于抵达长江边上的古夷陵——宜昌。我不顾辛劳地走在夹江两岸的巉崖和崎岖的小路上,不能不想到当年刘备为了惩罚东吴率领倾国大军的艰难行旅。相持既久,天气又极炎热,而不得不扎营于林丛之中,以致遭到东吴陆逊的火攻,连营700里,扫地追风,是历史上的一场著名的厮杀。
我这次没有溯江西上白帝城,那里是刘备托孤之处。我更有兴趣思索的倒是东吴的青年将领陆逊与年过花甲的蜀汉皇帝刘备的此一较量。结果是那个年轻的指挥员最后战胜了半生戎马经验丰富的“刘先主”。这确是一个颇有意思耐人寻味的战例。当然,战争胜负不只是个人之间较量的结果,它取决于多种复杂的因素:天时地利、举措当否、心理因素等等。但一成定局则永镌于历史的纪事碑上。我这时在谛听着:那窃窃私语的江流,是否还在议论着一千七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特大事件的成败得失?那崖顶的山风,是否还在为古人的兴衰存亡发出无可追补的慨叹?
发品古之感怀固无不可,但不必多生无谓的伤情。大江滔滔,一泻千里,向来是奋进者的气质。三峡的清流不容浊泪污染,峻拔的峰巅也厌看颓唐者的脊骨。君不见,南津关的“宝瓶口”在为祖国四化炼出何种致强的宝物?葛洲坝的船闸打开了,迎进来集装箱船队先遣的曦光!……
古战场的棋盘,只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智者取胜的经验;艰险的山路,只为我们留下了攀登者可贵的足迹。过去的毕竟已成为过去,而我们脚下是触摸得着的现在。昔日遗下的白骨,只能为科学工作者和历史学家作为研究的依据;昔日烧焦过的土地,却仍能为我们开出灿黄灿黄的菜花。
昨日的遗产都在服务于今天;而今天的努力,又在为明朝而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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