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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迎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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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02-17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喜迎亲
商欣
白云山顶垂下一条长悠悠的飘带,穿过漆树弯,绕过梨花坝,裹着樱桃坡,逶迤蜿蜒,柳暗花明。多谢老辈子的老辈子们,给后代留了这份共有的财产——一条镶着青石板的山路。
今晨,这条飘带被暖风热浪震得鼓荡起来。
“呜里啦打?拿打——”
亮闪闪的唢呐群被霞光镀上层层碎金,一群浓眉虎眼的山小伙,鼓着腮帮,胀粗脖颈,用长满茧花的手指灵巧地开闭着音孔,猛吹猛奏着《丹凤朝阳》,惊得树摇花颤,雀喧鸟鸣。
做啥呀?迎亲。迎平坝的姑娘进山呢!
新郎石娃子穿了一身新涤纶,推着那辆加重自行车,脚步匆匆,手儿轻轻。车座上,是她的新娘子春秀,一位眼波象秋水一样的高中毕业生!
“大顺,二表叔……歇歇嘴吧,别吹歪了脖子!”石娃子招呼唢呐手们,又用眼瞟了瞟春秀。她满意么?是觉得新鲜还是觉得土气呢?
春秀咬住唇笑了。这又奇特又热烈的迎亲仪式,使她禁不住心跳眼热。未长成少女前,她就认识这条被城里人、坝区人视若“蛮荒野径”的山路,以及在这上面跋涉奔走的赤脚,挑“救济粮”的神情忧戚的面孔……而今呢,在她眼前闪动的这条路,这些人,竟突然间变得生气蓬勃起来,连山风,也似乎夹带着几分甜味。
“嗯,大家——请吃糖!”她轻盈地跳下车,散糖,散那种用玻璃彩纸裹着的糖。“请嘛……润润嗓子呵!”
唢呐手们没答腔,只把灼热的眼睛转向春秀,象在说:“不吃糖也甜呢!”然后,又憋足劲,运足气,微颤着腮帮喷出一串高音:
“嘟里啦——多谢啦……”
“让他们吹吧!”主婚人赵振山大队长,望着满路欢笑的人流,抹去额头汗星,眨眨眼说:“把那些晦气、怨气、穷酸气都吹干净!”
“晓得了!”春秀毕竟是有文墨的女子,眼一亮,吐出一句颇有诗意的赞叹:“这叫扬眉吐气嘛!”
“唉,八个唢呐手,四个光棍汉。前几年相亲还得借鞋穿,快修和尚庙了。我们赵大叔都四十五六了,还是独筷一根!”石娃子正说着突然浓眉闪跳,笑出声来:“看看!唢呐牵红线,把赵大叔那位真牵上山来啦!快给她散糖呀!”
顺着石娃子手指望去,春秀认出来了,她的邻居,居孀的民校教师李嫂,正把草帽儿往赵振山手里塞呢。李嫂瞥见了她,忙扭过脸,有些羞涩地垂下了眼帘。春秀手疾眼快,几步跳过去笑着拉住李嫂,朝她口中塞了一块糖,朝她咬耳朵:“甜不甜?”
李嫂红了耳根,擂了春秀一拳。然而,她却身不由己,和新娘子走了个并排。是呵,应该进山去看看。
大队长笑着亮开嗓吆喝:“整响点哦!”
“叽里啦——知道啦……”
山里人热辣辣的唢呐声,震着山,荡着水,拂过漆树林、梨花坝、樱桃坡,牵来蜂儿嗡嗡,蝶儿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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