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论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
　　蒋南翔
新民主主义中国的学校，是要为中国新民主主义的建设事业培养人才，对于这些未来的新中国的建设者，我们不但要求他们具有丰富的知识，而且要求他们具有革命的人生观和明确坚定的政治方向，忠诚地为祖国为人民服务。因此，在学校中，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是必要的，这是新民主主义教育方针区别于旧中国封建性和买办性的教育方针的根本特点之一。
解放以后，全国各大学和中学，都增设了公共必修的政治课程，进行了热烈的思想改造运动，一般地说，这种思想政治教育都是有成绩的，而且成绩应该估计为主要的一面，解放以来全国广大学生所以在政治认识上获得猛烈的进步，不能否认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是起了它的作用。但同时我们还应该指出：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曾经在有些学校当中发生过某些错误或缺点，为了改进今后的工作，需要检讨和克服这些缺点。
一、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目标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化教育为新民主主义的，即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教育。人民政府的文化教育工作，应以提高人民文化水平，培养国家建设人才，肃清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主义的思想，发展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为主要任务。”——这是共同纲领所明白规定的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教育政策，同时也是现在学校中思想政治教育所应当遵循的准绳。这就是说，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主要在于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而不是其他。
由于中国人民革命运动的伟大胜利，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在中国作恶多年的反动统治是已经被推翻，但是他们对于这种失败是不甘心的，他们仍在处心积虑地采取各种卑鄙无耻的办法，从我们国家的外部和内部来进行公开的和秘密的破坏活动。美帝国主义甚至公然用武力侵占台湾，他对朝鲜的侵略战争，已经直接威胁到我们国家的边疆。美帝国主义的恶毒的企图就是要煽起侵略战争的火焰，阻碍新中国的前进。因此，当前中国人民最危险最主要的敌人，仍然是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残余集团，当前最紧张剧烈的斗争，仍然是以工人阶级为领导的中国各民主阶级的联盟对于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反动派的斗争，决不是无产阶级对于非无产阶级的斗争；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也就必须反映这种实际情况，并为争取这种实际斗争的胜利而服务。
“关于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问题，有些学校已经大体解决，因此他们是不是可以进一步以改造非无产阶级思想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目标呢？”——当然不能这样设想。尽管各个学校的情况不尽相同，甚至某些学校之间差异还是很大，因而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时候应该充分考虑到这一点，在具体的步骤上方式上有所不同，但总的说来，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所有的学校——不论是公立还是私立，解放较早还是较迟，为了巩固和发展中国人民革命的胜利，一律都应把加强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反动派的斗争，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方向，这一点，是完全肯定而毫无疑义的。反对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的思想，实质即是要加强爱国主义教育和国际主义教育，举手赞成反对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反动派，并不就算是达到了要求，更重要的，是要培养青年忠于祖国，忠于人民革命事业的优良品质，是要鼓舞青年爱祖国、爱人民、爱人民领袖毛泽东的崇高热情，激发青年对于危害祖国破坏和平的敌人——美帝国主义侵略者和蒋介石反动派的深刻仇恨；是要以丰富的科学知识武装青年的头脑，使他们能够更有力地去参加保卫祖国和保卫和平的斗争。进行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教育，这是全国所有学校长时期内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课题，不是很短时期就可完全解决的问题。
二、学习马列主义与改造非无产阶级思想
当然，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务，不但是要发扬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精神，反对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的思想，而且也是要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和观点，来批判和改造其他各种错误的思想，这二者是并行不悖的。在非无产阶级的思想中，有些不能适应于新民主主义国家中各阶级的共同生活的要求，应该按照这种共同的要求而进行必要的改造。但是我们必须明确认识：反对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的思想是一回事，反对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内部的某些错误思想，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们对于美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反动派的反动思想，毫无疑义地应该而且必须坚决反对，绝不能采取自由放任态度。严厉地打击背叛祖国的人们和背叛祖国的思想，每个爱国公民都有这种责任。但是对于普遍存在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间的若干非无产阶级的错误观点，我们就只能采取长期的耐心的说服和诱导的方式，逐渐地启发他们在自觉自愿的基础上，实行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
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最先进的科学，它已指导中国人民获得了历史性的胜利，还将继续指导中国人民获得更多的胜利，因此我们应该号召和鼓励全国学生青年，努力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并根据马列主义精神来改造自己从旧社会得来的错误思想，建立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了解社会发展和中国革命的历史规律，以便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对于改造存在于知识分子中的各种错误思想观点，采取否定态度或消极态度是不对的，因为不进行这种改造，就将不能适应新中国革命事业和建设工作的最大需要。但这并不是说，在现在的学校当中，只有无产阶级的马列主义思想是被允许为合法的，其他非无产阶级的思想则都是非法的。马列主义所以成为胜利的科学并取得中国人民的最高信任，是依靠自己优越的科学性，不是依靠法律上的规定。我们虽然在学校当中开设了马列主义的政治课程，并且尽量要使学生能够更好地领会和掌握马列主义，但事实上，并不能因此就要求每个学生都能成为精通的马列主义者，正如我们虽然在学校当中开设了国文数学等课程，并且也希望学生能够尽量学好这些课程，但在事实上，并不能因此就要求每个学生都能成为文学家或数学家。在各个民主阶级联合专政的新民主主义中国，在不久以前方从旧中国承继过来的一般大学和中学，如要企图否认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合法存在，这是不符合客观情况，也不符合共同纲领的精神的。
毛主席在新民主主义论的著作中有过这样透彻的指示：“由于现时中国革命不能离开中国无产阶级的领导，因而现时的中国新文化也不能离开中国无产阶级文化思想，即不能离开共产主义思想的领导。……在现时，毫无疑义，应该扩大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加紧马列主义的学习，没有这种宣传与学习，不但不能引导中国革命到将来的社会主义阶段上去，而且也不能指导现时的民主革命到胜利。但是现时国民文化的基本性质，却不是社会主义的，而是新民主主义的，因为它是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文化，不是无产阶级反资本主义的文化。因此，我们既应把对于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与社会制度的宣传、与对于新民主主义的行动纲领的实践区别开来，又应把作为观察问题研究学问处理工作的共产主义的方法、与作为国民文化的新民主主义的方针区别开来。把二者混为一谈，无疑是很不适当的”——这就是说，一方面，需要宣传和学习马列主义，另一方面，又不能把马列主义的宣传和新民主主义纲领的实践，不加区别地混为一谈。
有一些学校，没有领会毛主席上述指示的精神，恰恰是把马列主义的学习和新民主主义纲领的实践混为一谈，不恰当地把“改造非无产阶级的思想”，规定为现时一般学校中思想政治教育所要完成的任务，他们不加分析地搬用了共产党干部学校的“整风运动”经验，采取“思想总结”“民主评定”等方式，在全体学生中（有的包括教师在内）掀起批判非无产阶级思想的热潮，于是在这种如火如荼的思想改造运动中，首先受到大家集中火力的攻击的，不是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主义的思想，而是——“个人自由主义”，“超阶级观点”，“单纯技术观点”，“个人英雄主义”等等，这就使我们在思想战线上，分不清敌友，分不清主要和次要，自己混淆了斗争目标，弄乱了步伐。
改造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各种错误思想，树立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观点和思想方法，自然是应该提倡的，但是这要根据群众的觉悟水平，以启发他们的自觉自愿为原则。如果学校中共产党和青年团的支部对于自己的党员和团员提出这种要求，或者是对于某些思想比较进步的积极分子，他们虽然不是党员团员，但却自愿接受这种严格的马列主义的要求，那当然是可以而且很好的。但是对于在旧中国生长并受了较长时期教育的一般青年学生来说，他们所受的马列主义教育还是比较少，他们的政治水平还是比较低；如果不仅是要他们学习马列主义的政治课程，而且不分青红皂白，一概要以严格的马列主义的标准来要求他们，要清算他们所有的非无产阶级思想，那就显然是不适当的了。（其实就在共产党员中，新党员和老党员还有分别，不能一律看待）这种做法，对于某些人，甚至可能是对于比较多数的人，将会造成一种“强制”的行为和过份紧张的空气，从而产生许多副作用。马列主义的掌握，必须依靠各人自己思想上的领会，不能依靠外力的强制。可以强迫一个人从事体力劳动，但绝不能强迫一个人成为自觉的革命者。离开了群众现实的觉悟水平，希望用“强制”的办法来解决群众的思想问题，甚至要用冲锋陷阵的作战方式，“围攻落后的思想堡垒”，那么尽管标榜的是马列主义，但实质恰恰是违反了马列主义。
三、思想政治教育的长期性及今后应该努力的方向
彻底改造广大群众的思想，必须经历长期的和复杂的教育过程。决不能性急。无论在社会上或是学校中，旧思想和旧习惯的存在，不是形成于一朝一日，而是在旧社会的长期影响下面逐渐地生长起来的。列宁说：“千百万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我们要克服这种普遍而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人们传统思想中的习惯势力，甚至比打倒最凶暴的帝国主义还要困难许多倍。人民解放军可以在三年之内，将美帝国主义直接支援下的蒋介石反动派打得落花流水，把他们完全驱逐出中国大陆，但我们却绝不可能在三年之内，将中国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坏思想坏习惯完全肃清。思想是客观世界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彻底改造广大群众的思想，认真的说，这不仅仅是改变观念形态——简单地用一种“观念”去代替另一种“观念”的问题，而且还要改变物质环境，改变作用于人们头脑的客观世界，这当然就不能是短期而只能是长期的事。毛主席在中共七届三中全会的报告中这样指示：“有步骤地谨慎地进行旧有学校教育事业和旧有社会文化事业的改革工作……拖延时间不顾改革的思想是不对的，过于性急、企图用粗暴方法进行改革的思想也是不对的。”
有许多学校，对于思想改造的这种长期性和复杂性不认识或认识不足，希望通过学校中政治课程的短期学习，甚至仅仅通过一次思想总结运动，就能“打垮一切非无产阶级思想”，“彻底完成思想上的解放战争”。但历来的经验都证明：希望用这种简单化的短促突击的方法来彻底解决思想问题，结果只能是“事与愿违，欲速则不达”。
过去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几乎完全成为政治课程所单独负责的任务，这在新旧交替的解放初期，是必要的和正确的。但从长远的观点说，那么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应该不仅仅是政治课程所单独担当的任务，而是应该成为学校中全部课程所共同担任的经常任务。学校中的每一门功课，都不仅要传授某一种知识，同时还应该贯彻着正确的思想内容，在一定程度上宣传并巩固学生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及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发扬爱国主义思想和国际主义思想。只有在学校中的全部课程均能同时分担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务，互相配合，方能使学校中的思想政治教育收到最大效果，成为学校整个教育过程中的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在解放不久，学校课程还没有能彻底改造，精通马列主义的各科优秀教师还深感不足的情况下，自然还不能很快就完全做到这一点，但无论如何，这总是今后学校中思想政治教育所应该努力的方向。
（原载《中国青年》第五十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