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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一托重如山——回忆陈毅同志和邹鲁山同志的交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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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03-17
第4版()
专栏:

将军一托重如山——回忆陈毅同志和邹鲁山同志的交往
邹人煜
“知遇之恩”这句成语,说明人们把知遇竟当成了一种恩德。我的父亲邹鲁山就时时记着陈毅同志对他的知遇之恩。而陈毅同志也对他有过赤诚的托付……
说起来这件事已四十一年了。1942年秋冬之际,秋风萧瑟,寒气逼人。一天,一艘帆船靠近河岸,舱里走出我的父亲邹鲁山,跟着出来的人怀抱一个婴儿,用大红锦缎包着。婴儿只有三四个月。这事在我们这偏僻的苏北水乡,简直成了头号新闻,圩子上老老小小都跑来看热闹,惊异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我父亲笑答道,“这是我从老同事家中抱来做儿子的。”那时我13岁,姊妹三人,没有兄弟,见到有了小弟弟,真是乐不可支。我们却不知道,这婴儿竟是陈毅将军和张茜同志的爱子!
陈毅同志为什么这样信任我父亲呢?这里有一段缘由,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陈毅同志对知识分子的关注。
我父亲邹鲁山毕业于东南大学,后来在上海执教。“七七”事变后他回到故乡,目睹侵华日军种种暴行,满腔悲愤,经常高唱“满江红”,书写“还我河山”。他捐资组织地方武装还击过日军小股武装,每有胜利,就欣然忘食。但是,他对我们党和新四军却缺乏了解,当新四军解放我们家乡(苏北阜宁东乡)的时候,他还和家人一起躲避了一阵,后来看到新四军对老百姓秋毫无犯,这才逐渐消除了疑虑。不久,他结识了陈毅将军。陈毅将军那恢宏的气度,磊落的胸怀,文情并茂的谈吐,决胜千里的指挥才能,都使我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天夜里,他们畅谈通宵,陈将军开诚布公,对国事谈了许多见解,大大增进了我父亲对党的了解。
“高言大句快无加”,用龚自珍这句诗来形容他们这番谈话是再恰当不过的了。这番谈话如春风化雨,对我父亲人生道路的抉择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回到家来,记得他眉飞色舞,逢人便说共产党有人才,陈毅的胸襟和抱负同那些腐败的国民党军官真有天地之别。以后,他又和陈毅同志接触多次。在戎马倥偬之余,陈毅同志还和我父亲下围棋,红烛高烧,黑白对弈,茅屋之中,常常飞出他俩爽朗的笑声。
1942年底,陈毅同志将挥师进军淮南。那时张茜同志刚生爱子,陈将军找了我父亲,说想把孩子暂时托付给我父亲抚养。我父亲一听,当即慨然承受,表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三言两语之间,这件事就说妥了。张茜同志当即叫人整理婴儿衣物,把孩子交给了我的父亲。这是怎样的一种信任啊!陈毅同志当时已四十出头,这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把孩子交给我父亲,既是对我父亲的信任,也充分体现了他的坦荡的胸怀。
从此,我的父亲变了,豪爽变得深沉了,粗心变得谨慎了。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孩子的起居,对陈毅同志的信任真是不愿有一丝一毫的辜负。有一度孩子得了脾块病(即黑热病),可把父母急坏了。不久,又传来了日军要大“扫荡”的消息,我的父母神色紧张,忧形于色。俩人经过商量,第二天夜间母亲便带着孩子“埋伏”起来了。我们姐妹对母亲突然“失踪”莫名其妙。这时,叔父婶母们才感到这个孩子来历不寻常,但直到走时,他们始终不知是谁的孩子。“扫荡”过后,母亲笑容满面地带着小弟弟回来了,全家充满了一片欢乐,父亲晚间边带孩子,边唱京戏。
端阳节快到了,小弟弟也能扶墙摸壁地走几步了,我们姐妹忙着做香袋,绣虎头鞋,给小弟过“娃娃节”。哪知就在端午节头天下午,家中来了一个人,他和父母低声细语了一阵,便在我家住下了。第二天,我们起来准备装扮小弟弟,可是一睁眼,发觉屋里出奇地静,一看不见了小弟弟,不问就知道是被那位同志带走了。我们痛哭号啕,父亲无奈,才源源本本把孩子的来历告诉了我们。
陈将军来接孩子时,曾给父亲写了封热情洋溢的信,鼓励他做一个革命者。这是我父亲变化的又一“催化剂”。有人说陈毅是“吕纯阳”,邹鲁山被他几句话点化就“出家”了。
1946年,国民党反动派重点进攻时,解放区有的地方出现了“左”的倾向,对知识分子有些过火的行动,不少知识分子人家都跑进了国民党据点——阜宁县城。有的人也劝我父母走掉,免得挨斗。可我父亲说,我对共产党知之甚深,这不是他们的政策,而是地方上贯彻得走样了,我们不能因此就改变原来的看法。国民党的炮火一天天逼近了,我军已经北撤,这时我父亲毅然弃家跟随部队北上。临走时,他对我说,我跟共产党是跟定了!你们唯一的出路也是跟共产党走。你们要紧跟组织,不要你也要跟。说完,他便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在北撤途中,他成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南下后,我父亲到了上海,在市民政局工作,成了陈毅市长的部下。这时,他的高血压病已很严重,不得不住院,陈市长在百忙之余还抽空去看望他几次。1951年,我父亲在苏北垦区病逝了。去世前,他给我写了一封遗嘱式的信,信中说,“我从一个剥削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成了一名共产党员,这是我最大的幸福!”他还叫我在他身后不要麻烦陈毅同志,千万不要把微不足道的贡献当资本。
“万古千秋业,天下为公器。”陈毅同志这两句诗,表达了他海一般的胸怀和抱负。这也许就是他能和知识分子肝胆相照的原因吧!
如今,看到党对知识分子的种种关注之情,不由我想起了四十年前先辈的这段往事。美德不应湮没,于是我拿起了笔。(附图片)
屹立在四川石棉县安顺场大渡河畔的“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碑”。 潘大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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