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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一家 访八位曾任国民党高级将领的政协委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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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06-07
第3版()
专栏:

  爱国一家
  访八位曾任国民党高级将领的政协委员
  本报记者 胡思升 王庚南
又有8位前国民党高级将领的名字,出现在本届政协委员的名单里。现在的大多数年青人,对这些新委员是陌生的。但是在从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末国共两党既合作过、更斗争过的漫长岁月里,他们都不是无名小卒,而是统率国民党军队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同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和人民厮杀的“铁腕人物”。他们的经历和今日的思绪,是会令人感兴趣的。
这8位新委员是:前国民党18军少将军长杨伯涛,前国民党第三军中将军长罗历戎,前国民党第79军中将军长方靖,前国民党第49军中将军长郑庭笈,前国民党军统局电讯处副处长、15绥靖区司令部第二处少将处长董益三,前国民党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文强,前国民党浙西师管区中将司令周振强,前国民党第五军副军长兼独立第五十师中将师长李以劻。说来也巧,他们都是黄埔军校同学,只是期数不同。
记者乘政协开会之际来到他们的住地,请他们忆旧话新。周振强、李以劻因事因病未能参加。上届就担任政协委员的前国民党军统局云南站少将站长沈醉和前国民党北宁线护路中将司令兼天津市市长杜建时,同这8位新委员都曾是国民党的“党国中坚”,获特赦后又同是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专员,如今又一起共商国是,也兴冲冲赶来。
沈醉最为健谈,不象年逾古稀的老人。他说:“我最近给海外朋友写信,讲到他们8位荣任政协委员,用了‘八仙过海,后无来者’8个字。为什么说‘八仙’,他们过去都是武将,在国民党里鼎鼎大名,后来又成为研究历史的文史专员,经历独特。我想,我们这一代今后大概不会再有战犯这个称呼了,因为所有的特赦战犯,担任文史专员的,现在都已成为政协委员,所以叫‘后无来者’。”
在一片笑声中,文强补充说,“‘八仙过海’,下一句是‘各显神通’。‘神通’就要显在促进国共再一次合作、实现祖国统一大业上。这是光荣的事,不必隐讳。现在台湾的军政人员中,有我们的旧上司、国民党元老,象何应钦、张群、顾祝同;有我们的同辈、黄埔军校的同窗旧好,有我们的部下。我和在座的,过去真可以说是右派中最右的尖子,长期反延安、反共,现在不反了。为什么?共产党没有用金钱收买我们,我们也没有象台湾‘国大代表’那样每月领几百美元津贴。就因为我找到了真理,真理在共产党手里。我希望台湾当局以民族利益为重,促成祖国统一。”
大家开玩笑,说沈醉快成作家了。继《我所知道的戴笠》之后,《我的三十年》又出版了。文强也写完了20多万字的《新生之路》,即将问世。
79岁的董益三是戴笠、康泽的部下,过去是专攻特务通讯联络的无线电专家。他对记者说:“国共第一次、第二次合作,我都参加了;后来国民党积极反共,我也参加了。历史过去了几十年,中国共产党向台湾提出第三次合作,我认为是历史的发展,历史的安排,也是历史的召唤。回顾历史,第一次国共合作是通过国民党第一代领导人孙中山实现的,第二次国共合作是国民党第二代领导人蒋介石同意后实现的。现在中共提出第三次合作,这就要看国民党第三代领导人蒋经国先生的态度了。中共伸出了热情之手,我希望蒋经国先生捐弃前嫌,也伸出手来。”
跟随陈诚半辈子的杨伯涛,讲述他自己的历史道路:“很惭愧,我很早就操起刀枪反共。1931年国民党围剿中央苏区,我就是参加者。抗战时期,我在六战区,同新四军倒没有什么磨擦,因为大目标是抗日。解放战争时期,我又坚决反共。淮海战役被俘后,自杀未遂。我别的不怕,就怕真理,终于在真理面前低了头。我曾是个顽固派。台湾许多老朋友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我今天变了。古话说:‘以铜为镜以整衣冠’。象我这样的人,台湾还有不少。据我观察,实行开放政策,发表叶委员长九项建议、告台湾同胞书和廖承志致蒋经国的信,是打动人心的。去年何应钦到美国,见到从大陆去美的被俘前国民党74军军长邱伟达,问邱在大陆生活得怎么样,叫他到台湾去看看,也没有骂人。这说明人人都在思索。”
说到这里,杜建时插话介绍杨伯涛:“杨伯涛是陈诚一手培养起来的,从黄埔军校七期毕业后,从排长做起,三十几岁就当18军军长,在战场上是不怕死的猛将。总括他的军人生涯,是对人民有罪,但在抗日上也有贡献。他在台湾的熟人同事很多,曾任台湾‘国防部长’的高魁元就是他的同事。”
郑庭笈这位前国民党军长,是个“命大”的人。抗战时期在山西忻口会战中,他连中三弹,竟然未死,惊喜之余为自己取号“重生”。他今年78岁,操着广东口音说:“我要争取活到九十岁。对这一点,我很有信心。”他讲了一段轶闻:“我是1948年在辽沈战役被俘的,从1926年进黄埔军校追随蒋介石‘主义不能变’的口号,为国民党打了二十二年仗。共产党行不行?我曾是抱观望态度的。后来在事实面前认了输。至今使我难忘的一件事,是周恩来总理生前对我们的关怀。1959年周总理接见我时,了解到我家庭生活的变故,马上对张治中讲:要动员复婚。后来我当了文史专员,组织上又把我妻子调来当打字员,一年后,我们复婚了。国家总理关心我这样一个罪人,不能不使我感激至极!这次六届政协,前国民党的高级将领都当上政协委员,台湾方面是会有感触的。海峡两岸的人,要统一,要和谈,要相通,是人心所向,难以阻挡。”
30年代在江西参加过对红军第三、四、五次围剿的方靖,今年83岁。他说:“在台湾的人,认识问题要有个过程。”这是经验之谈。郑庭笈也打了个比喻:“好比吃螃蟹,要一点点地来;如果一口吞下去,就要卡住。”
罗历戎曾经患脑血栓,身体稍差,也发言说:“我曾是蒋介石‘王牌军’第一军的副军长和第三军的军长,抗战时期,封锁延安,就是第一军干的。‘王牌军’,过去罪恶不小,现在要立新功。”
杜建时曾任蒋介石侍从室中将衔高级参谋、陆军大学教务长,今年76岁。他兴致勃勃地说:“我们都有相似的经历,可以通过不同的渠道为国家统一尽一分力量,我说句不夸大、不缩小的话:我们不仅是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而且是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
沈醉又插进来说:“祖国统一,要靠人民的力量,靠党的政策。我们只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但也要推波助澜。我们都没有改名换姓,在共产党里也没有亲戚朋友,但能够在今天参加国家政治生活,并欢度晚年,就是靠共产党的政策。”
邓颖超同志在六届政协一次会议的开幕词中说:“赞成祖国统一就是爱国。在统一的大前提下,一切问题都好商量,总会求得合情合理的解决。”“我们不仅考虑到现在,也考虑到将来。祖国统一之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将持久合作,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爱国一家,爱国不分先后,既往不咎,化敌为友,中华民族大统一、大团结的实现,是可以预期的。(附图片)
  六届全国政协委员(左起)方靖、郑庭笈、文强、杨伯涛、董益三、罗历戎在座谈会上。 王庚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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