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沪日记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旅沪日记
北京　薛晓萍
一九八三年三月七日
飞机徐徐降落在虹桥机场。上海——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以她独特的风貌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国内外旅客。虽然，在路上就听许多人讲，上海“排外”，欺负外地人，可我却想，文明礼貌的春风会吹散这股阴云的。
我们满怀喜悦地踏上了开往市区的汽车。车停在民航售票站，下了车，到对面一家食品店问：“有公用电话吗？”女售货员说：“有没有，你不会看？”
9点30分了，住宿还没有着落，突然看到“旅店介绍处”，给开了张“海宁浴池”的条子。来到海宁，原来就是每人一张躺椅，而且男女房间相通。我们说了一句“卫生差点”，服务员立即答道：“嫌不好不要来呀，也没请你们”。真是的，自讨没趣，赶紧躺下吧。
一九八三年三月八日
早上五点，就从“海宁”出来，到旅店介绍处去排队。好不容易排到了，又开了张条子：九一旅社，问：“离这有多远？”答：“坐两站车就到了。”谁知七拐八拐找到69路，坐了13站，又走了30分钟才找到。离市区太远了，只好原路返回。拎着大包小包的怎么办？去寄存吧，五角一天，真贵呀！
我们与同伴兵分两路去找旅馆。我俩刚走进中华旅馆的大门，柜台内的服务员就说：“客满”。又往前来投铁路旅店，两个男同志问：“有介绍信吗？有结婚证吗？”我们一听有希望，赶快拿出来，递上去。谁知二人看了半天，又递还给我说：“客满，没房间”。“没房间干吗要介绍信？”我问道。“看看，没见过。”真好气，这样的服务员少见。
又继续向前走，来到闸北旅店，订下了四张床位，真高兴，赶快去找同伴小段夫妇，在北站饭店排队开票时，我们小声说：“水饺比北京贵好多”。开票的小伙子就答道：“嫌贵，不要吃好了。”……
一九八三年三月九日
一大早，就来到南京路新新美发厅，准备整整头发，去照张结婚像。门开了，店容整齐、干净，理发员个个西装革履，真精神。一位中年女同志满面笑容地迎进了排在我们前边的两个衣装时兴的女青年，又转过身，冷冷地问我们这几个衣着普通的人“做什么”。“师傅，我们想做做头发，去照相”。“什么时候烫的？”“半个月前，”“不行，没法做，要全烫，交费吧！”“没那么多时间，就做做吧。”“那做不好不管。”“您干吗这么生硬呀？”“就这样，不然去问师傅去。”我们来到楼上，只见一排师傅坐在椅子上聊天，我们站了一会见没人理，便问：“哪位是做活的师傅？”一师傅答道：“干吗？”“我们想做做头发。”“先开票洗头，不行就烫。”说完继续聊天，我们生气地告退了。
我们抓紧时间开始采购。来到第一百货商店，看到一双早就想买的合成革靴子，付了款，挑选时，发现鞋面上有三道皱纹，要求换一双。售货员说：“这鞋一穿就有皱纹，反正你是穿，不是摆。”“那也不能买新的就有皱纹呀。”“就这一双，不要就退款。”说着把钱朝柜台上一扔，走了。
为了给人带买小孩衣服，我们来到蓓丽童装店。一男青年售货员拿出一件外衣后，我说：“尺子借我量一下好吗？”“告诉你了1尺7寸，你不相信我，就不要买了。”说着夺过我正在看的衣服，扔到了柜台里。
来到上海三天了，连一句热情的话都没有听见过，处处遭人冷眼，这样对待外地人，真扫兴。
更可气的是床上用品商店的一女售货员，问她有挂着的那种床罩吗，她用手推推眼镜说，“有，20元一条，你能买几条”，“有几条，我要几条，要的人很多”。她不吱声了，找了一下说，“没有了”，“你不是说有吗？还问能买几条，怎么又没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一是为了买东西，二是为了看看南京路上真的家家商店都如此“冷风吹”吗？我们来到南京东路尽头北面的一家小商店，问有没有洗干性头发的洗头液。一中年女售货员热情地答道：“没有，但是有新产品，凤凰发宝”，又详细介绍了用途。我为她的热情所感动，立即买了两瓶，经她介绍又买了七盒珍珠膏，她又为我找来纸盒包装好。我一再道谢说：“您比一百、十百商店的服务态度好多了。”她笑着说：“人家是国营的大门面、大牌子，你们都爱去那里，我们门面小不起眼，再不热情点，谁还来呢？”她说得多实在呀！
事实也是如此，同样是吃早点，南东点心店就比赫赫有名的“沈大成”卫生、热情，大家都给南东的几个青年服务员写表扬意见。而“沈大成”不光服务态度差，而且不卫生。亲眼见服务员将工作台边的顾客碗中的残汤倒入空碗中，放上面又端走。我和另一老年顾客劝阻时，她竟不听，真是店大欺客呀！
一九八三年三月十日
今天去淮海路。见柜台内售货员聊天、吃东西。在一家绸布店，售货员们围着柜台逗一个小孩玩，旁边几个顾客竟毫无怨言，静静地等候。我们小声说：“真怪，这在北京可不行。”抱孩子玩的女售货员听见了，回敬我一句：“这是上海，不是北京！”吓得我也没敢再买绸布，赶紧走开了。两条马路，服务态度“彼此彼此”。
临上火车前，来到北站百货商店胶鞋柜台前，想买双鞋，可售货员却在东头和几个售货员聊天，我喊了十几声才有一个中年女售货员过来，她拿出一只22号的撂在柜台上，转身又走过去聊天。我赶忙说：“师傅，麻烦您再拿双22．5号的，让我比较一下。”她站住了，说道：“比什么，22．5的比22号的大！”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赶忙付了款，自己装进盒子。女售货员则又回转身聊天去了。真没治。
上海啊，美好的城市，你本应使人们更加向往你，热爱你。可是，今天，却有一些商业服务业的同志做得不那么好，让人感到与上海应有的水平有距离。以至使人感到“排外”。
再见吧，上海！我高兴而来，失望而去；相信我再来的时候，你一定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