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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为了表扬他们——访北京朝阳衬衫二厂的几名共产党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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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07-18
第3版()
专栏:访问记

不仅仅为了表扬他们
——访北京朝阳衬衫二厂的几名共产党员
本报通讯员 袁建玉 本报记者 谷嘉旺
6月13日,人民日报刊登题为《告了“顶头上司”之后》的通讯后,各地读者纷纷写信给编辑部,热情赞扬北京朝阳衬衫二厂的共产党员勇于同不正之风斗争的精神。
听我们转述这一切时,被访问的二厂党员几乎众口一词:“我们只是做了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事,值不得大家赞扬。”当然,她(他)们还是掏出了一番心里话。
“你们当初怎么想到要告发原党支部书记学宗德,又怎么敢告的呢?”问题一提出,健谈的老党员尹桂英就接上了话茬:“学宗德公然追查党员选票,在厂子里胡作非为,完全违背了党的原则。不同这种败坏党的形象的恶劣行为斗争,作为一个党员,就没有为端正党风尽到责任。这是我们参与揭发问题的党员的一致看法。”
也许尹桂英没有完全说出党员们的心里话,一向轻声慢语的张玉英说:“学宗德追查选票时对我说:‘你为什么不选××?这可是党委确定的候选人!你入党时间短,对党的民主集中制学习不够。上回算我没说清,这回做了工作,要是再不选,可能开除党籍。’这话引起了我的思想斗争。俗话说:‘不怕县官,就怕现管’。我知道学宗德这号人能整人。但是我不能听他们的,共产党员不能服这个邪。后来他们撤了我这个生产组长的职,不发给我奖金。我心想:撤职怕什么?我原本就是工人,当工人一样坚持真理!”
在我们走访的几名党员中,聂会荣年长些,1955年就加入党组织。因为没有文化,她言语甚少。学宗德追查选票时曾用不给提工资威胁过她。我们问她当时的想法,她略微有些激动:“我知道学宗德这个人,他心术不正,会整人。可我是个党员,总该按党的原则办事!”停了一会,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这个厂是1971年组建的,那时职工工资平均不足20元。我总想,咱们辛辛苦苦干到这份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学宗德这号人把厂子糟踏了!”显然,她完全明了自己参与这场斗争的实际意义之所在。
曾有人指责二厂副厂长、学宗德的主要打击对象徐春禄,说他所以揭发问题,是因为要和学宗德搞什么权力之争。我们向老徐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苦笑之后的老徐,对我们说:“学宗德和服装公司党委书记杨育祥等人排挤打击我的时候,有些好心人劝我退休得了。我动摇过,何必与他们呕气?可他们调工作,扣工资,步步进逼,欺人太甚,一点共产党员的气味都没有。再说,牵连到二厂那么多主持正义的党员、群众,这已不是我个人的委屈,而是关系到二厂党风能不能端正的大问题,我是欲罢不能啊!”
“对不正之风,谁先纠正谁吃亏”。眼下有人这样说。为端正党风吃了不少苦头的二厂党员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谈吐直率的王明书,说出一番发人深省的话:“现在毕竟不是无法可依的时代。党规党法明摆着,就看我们能不能维护它。学宗德践踏党章,还有各种经济问题,总不能看着他胡闹。我们坚信,只要据理力争,终究有我们党员说理的地方。即使个人受点委屈也值得。如果共产党员都怕个人吃亏,不愿为端正党风尽力,我们这个党还有什么希望?当然,我开头也没想到坚持真理会这么艰难。这两年多确实是不容易熬过来的,受到的打击没法说清,就说告状信吧,足有一大叠!”王明书很有些感慨了。
她怎么能不感慨呢?!为揭发一件明显践踏党纪的事,揭发一个继续干坏事的小造反派头目,尽管上有中央组织部、市委组织部支持,有党中央总书记对此案的批示,她(他)们仍然不断地受到打击报复,并拖延两年半之久而不得伸张正义!
我们请王明书具体谈谈这两年多的甘苦,她没有说自己,却谈到了二厂保卫干部、共产党员李庚寅。她说:“就说李庚寅,家住郊区农村,离工厂足有20多里路。他有两个小孩,一个70多岁的老母亲,还有个双目失明的弟弟,家务很重。自我们联名向上级告发学宗德以后,李庚寅为了夜晚赶写揭发材料,经常不回家,把家务活、责任田全推给他妻子一个人。那时我们很为他的家庭担心,怕他们夫妇间会因此闹不和。可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当中,就数李庚寅的文化高了。开始,李庚寅没有把厂里的事情告诉家里,可老瞒着总不是个办法。真没想到,当李庚寅的爱人知道厂里发生的事后,不但没有责备李庚寅,还说:‘他们这样欺负你们,告他们去,家里的活我包了!’”
说到这里,王明书有些激动。略微平静一下,她继续说:“我真正体会到,同不正之风斗争的人,是不会孤立的。各级党委中主持正义的同志也支持我们。”
尹桂英打断了王明书的发言,当场“揭发”了王明书的一些情况。“王明书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患先天性心脏病,她自己体质也弱。爱人上班离家远,家务事都压在她身上。尽管这样,她还坚持和我们一起写材料,经常熬到深夜。两年多来,她几乎把所有的厂休日全用在‘告状’上……”
至于尹桂英的情况,则是张玉英透露的:“我们在厂里遇到的困难比在家务事上遇到的困难大得多。尹桂英能说会道,是学宗德的主要监视对象。尹桂英到厂外打电话,学宗德马上派人去调查;就连她上厕所的那点时间,他们也要在广播里连喊几次,闹得全厂职工人心皇皇。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个党员要想到一起说点事,就只好转入‘地下’,有时就借去厕所的机会相互交换一下意见。尹桂英工作上一贯勤勤恳恳,她有冠心病,常揣着病假条上班。我们几个人常说,越是告状,越是要好好工作。厂子是大家的,不是学宗德那几个人的。”……
最后一次走访是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当我们从二厂党员的“联络点”——尹桂英家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即将退休的老党员马江会一再叮嘱:“表扬我们是小事,你们还是多多催促一下有关党委,尽快地把二厂的问题解决好。二厂现任领导班子中的某些人至今态度不端正,三百来人的厂子,生产再搞不上去,既损害国家和集体的利益,工人的生活也要受影响啊!”
热语炙人,我们不禁陷入沉思:多么纯朴的语言,多么纯朴的党员!在她(他)们朴实而高尚的言行面前,那些是非不分、不敢扶正祛邪的领导干部,那些甚至指责二厂党员“瞎告状”的官僚主义者们,那些明哲保身、只把端正党风放在嘴头上的“革命者”,该作何感想?
至于那些顶着“共产党干部”的招牌,却以权谋私,对主持正义的党员滥施打击报复的人,更何以自责?如果他们还有点共产党人的起码觉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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