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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人民的“古卓玛”——蒋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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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09-20
第4版()
专栏:

西藏人民的“古卓玛”——蒋英
新华社记者 陈明星 本报记者 师文宴
一辆卡车奔驰在日喀则通往拉萨的公路上,驾驶室里坐着母女俩。头发花白、戴着近视眼镜的母亲,是被西藏人民誉为“古卓玛”(妇女保护之神)的副主任医师蒋英,坐在她身旁的是女儿平平。进藏20多年来,蒋英和她的同事们,从病魔手中,挽救了许许多多的藏族姐妹,今天她自己却被致命的疾病折磨着。汽车在公路上奔跑着,看着窗外的山山水水,蒋英缓慢地对女儿说:“平平,如果我一病不起,就把妈妈的骨灰,一半留南京,一半送西藏。”
“妈,瞧你说些什么呀。”女儿娇嗔地捂住了妈妈的嘴。
母亲挪开女儿的手,动情地说:“西藏是妈妈的第二故乡,二十多年了,我舍不得离开……”
(一)
1953年,蒋英从上海第二医学院毕业了。她和新婚的丈夫余德钫一起,告别南国水乡的父母亲友,踏上进藏的旅程,来到了日喀则。
那时的日喀则,人们生了病不请医,而去求神拜佛;生小孩时不许他人在场,有多少藏族姐妹由于难产含泪永别了亲人!
面对此种情景,蒋英有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考虑怎样帮助藏族人民尽快挣脱迷信、愚昧的精神枷锁。她暗下决心,首先刻苦攻读藏语文。同时,她认真编写妇女卫生常识,一章又一章,用刚学会的藏语,向藏族妇女讲了一遍又一遍。
这期间,一听说有妇女生病或难产,无论人家乐意不乐意,蒋英总是毫不犹豫送医上门。
日喀则镇上,有位20多岁的磨坊女工,因劳累过度,子宫脱垂,痛苦异常,但她又不愿就医。蒋英闻讯后,到处打听,终于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这位女工。蒋英费尽口舌,使患者答应接受手术治疗,终于使这位女工摆脱了“神”降在她身上的苦难。
一个个患者恢复了健康,一个个难产的产妇化险为夷。藏族妇女对这位戴眼镜的女医生开始了解了、信任了,亲切地称她“眼镜大夫”。前来找蒋英看病的越来越多了,连拉萨的一些藏族妇女,也骑马奔驰几百里,专程来日喀则找她看病。
1965年隆冬,岗巴县贡巴楼公社藏族社员加布的妻子难产三天三夜了,危在旦夕。县委向日喀则地区医院,发去加急电报求援。
电报发出了,但县委领导的心里仍是忐忑不安:这里海拔4,600多米,离日喀则290多公里,又是大雪纷飞,气温降到零下20多度,会有大夫来出诊吗?
正当人们焦虑异常的时候,深夜11时许,一辆卡车顶着风雪,驶进县委院子,戴着眼镜的蒋大夫跳下了车。县上负责妇女工作的扎曲同志,立刻迎上前去,拉蒋大夫先进家烤火、喝茶。
“病人在哪里?”蒋英急切地问。
“你一路辛苦,先暖和暖和身子,吃点东西吧。”
“看病人要紧!”
扎曲只好领着蒋英继续上路。快到病人家时,汽车陷进了泥潭。她俩便冒着刺骨的风雪,下车步行。
一进加布的门,蒋大夫对着几乎冻僵的双手哈哈气,脱掉短大衣,就为产妇检查。原来婴儿的身子已经出来,头部出不来。蒋大夫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取出来了,产妇得救了。这时,蒋大夫露出欣慰的微笑。她给病人留了点药,连酥油茶也没喝一口,就踏上了归程。
回到县上,已是凌晨3点多钟,东方破晓了,蒋大夫想回日喀则。扎曲劝她休息一天,蒋英却问:“附近还有没有病人?”
听说“眼镜大夫”来了,许多妇女都涌到扎曲家。
“眼镜大夫”给几个孕妇作完产前检查后,说“医院还有不少病人在等我”,又迎着漫天风雪,奔上了回日喀则的公路。
日喀则地区18个县,县县布下了蒋英的足迹,处处留下了她对藏族人民的深情厚谊。她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在藏族人民医疗事业上。
(二)
1956年,农奴的女儿、藏族女青年石觉,到妇产科当护理员,她不识汉字。蒋英首先给石觉钉了一个识字本,每天教她3个汉字。3年之后,石觉能用汉字写信,基本上能读汉文报纸了。这里凝聚着蒋英多少心血!
当石觉掌握了初步的文化知识以后,蒋英又教石觉接生、护理以及切开、缝合等技术。教到一定程度,蒋英就让石觉操作,自己站在旁边指导。每处理完一个病例回到办公室,蒋英又对石觉具体讲解,使石觉从理论上提高认识。
就这样,从未进过学校门的石觉,逐步成长为接生员、助产士,1978年经过考核,又获得了妇产科医师的技术职称。
从西北民族学院助产士班毕业的小卓嘎,不想去内地进修了,想调到一个小医务室工作,轻轻松松过日子。蒋英得悉后,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是西藏第一代医生,要为藏族人民争气!我总想把你们尽快培养出来,将来我不在了,你们可以继续为西藏人民服务!”从此,小卓嘎回心转意,潜心发奋。蒋英对她要求也更高更严,每遇疑难杂症,蒋英不但要求她会诊断,会治疗,而且要写出治疗总结报告。现在,卓嘎已成为这个医院妇产科的副主任。她感激地说:“蒋老师崇高的医德,高超的技术,丰富的知识,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点点滴滴,注入了我们的心田。”功夫不负苦心人。眼下,蒋老师的学生有的当了医院院长,有的成了科、室主任,不少人获得了中级以上技术职称,正在西藏的医疗卫生战线上,发挥着骨干作用。
(三)
作为妇产科大夫,对于产褥期的卫生保健,蒋英比谁都清楚。可是,1954年当她的大女儿蒋愉来到人间的第8天,她就走上手术台,为一位患者作了手术。
在那场是非颠倒的“文化大革命”中,她的爱人、被誉为“十年不倒的红旗”的余德钫大夫含冤而死。当时蒋英晕了过去。但第二天临到她值班看病时,这位坚强的女性又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多种疾患折磨得蒋英经常抽搐,以至昏迷,但她始终不肯住院治疗。昏倒了,吸点氧气,醒来后又继续工作。1977年7月11日,蒋英的心脏病严重发作,再一次昏倒在妇产科病房。在医院领导的坚持下,这次她总算答应住院。但人们却经常在妇产科病房看到她在照顾重病号。
在日喀则医院,她先后搬了四次家,每次搬家,不管是集体宿舍,还是阴暗的小屋,她都安之若素,毫无抱怨。
年迈的父母远在南京,不能照应;三个孩子,一个在南京,两个在上海,长期寄养在亲友家,她从未叫苦,从未要求组织照顾。
1982年12月15日,蒋英因患胰腺癌,在上海瑞金医院与世长辞。回顾她在西藏的工作,人们不禁发问:她到底为了什么?人们在她给党组织的报告中找到了答案:
蒋英在申请入党的“自传”中写道:“我愿为党的事业亦就是为全人类的幸福,献出一切力量。”“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无条件无代价地完成党的事业,为藏族妇女的保健事业,贡献一切力量。”
就在她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女儿问她家里怎么安排,蒋英回答:“我不为你们安排,你们大了,又有组织,对你们我放心。”但她却抓住从日喀则专程前来看望她的内科副主任谢白羚的手,迫不及待地说:
“谢主任,请转告党组织,我要求党批准我的入党申请!我申请了25年,党说要长期考验,我没有怨言,现在,请党考虑我的申请。”说着,她昏了过去。醒过来又接着说:
“我追随共产党30多年,请求党在我死后,能承认我……是党的一个成员,……这是我最挂念的……”一句一行泪,行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在场的亲友、同志,个个泣不成声。
蒋英去了。在她去世后的第3天,日喀则地区人民医院的党组织,终于批准了她的入党申请,追认她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蒋英去了。她只有54岁,就过早地告别了人间。她热爱藏族人民,但却忘了藏族群众希望她要保重身体。那是一个隆冬的夜晚,蒋大夫从病房回来,发现门口放着一袋木炭,门上钉着一张未留名字的纸条,上面用藏文写着:“蒋大夫,天气冷了,这袋木炭给你用吧,你要多多保重身体!”平时,藏族群众背着糌粑,提着鸡蛋、酥油,前来看望她,希望她保重身体的更是难以计数。
蒋英大夫去世了,再也回不来了,但她那崇高、无私、高大的形象,将永远永远立在西藏广袤的土地上,留在千百万藏族姐妹的心里!(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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