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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仔花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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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10-05
第8版()
专栏:文学作品专页

湾仔花香
范若丁
星空下,它默默地望着对岸的霓虹灯光,望了许多年。海潮轻轻地拍打着海岸。它沉思着,夜风不时吹过,带走了它的幽愤的叹息……
它是一个普通的村镇,坐落在一个海岬上。它的名字叫湾仔。很小,只有千余人口,但却远近闻名。
它之所以有名,大约是因为横过一条狭窄的海湾,就是澳门。它是一朵花,是一朵开在两个世界相接的边缘,开在海湾这边的花。极左路线的阴霾霪雨,曾使这个被誉为“南海花地”的小村镇枯萎过,凋敝过,并且因一度成为偷渡者的通道而蒙垢受辱……但这几年,它又笑了,从1979年开始,随着特区的开辟,它又变成了一朵花。它开放得更加清新、绚丽。它的恬静的美,是对岸那些掩藏着凶险和罪恶的霓虹灯光所无法相比的。
湾仔是个历史悠久的花乡。湾仔的作物大队有许多花地,也有许多种花能手。林彪、江青一伙横行时期,要搞粮食自给,毁花种稻;要割“洋尾巴”,取消边境小额贸易,不准生产队到澳门卖花。这可把农民弄苦了。每个劳动日值只有九角钱,澳门的鲜花市场也落入他人之手。农民穷了,国家也受了损失。推行农业生产责任制以后,恢复了生产队的自主权,作物大队又能够以种花、种菜为主,来安排生产了。1979年,恢复了边境小额贸易,农民超产的以及自留地里种的花和菜,可以直接拿到澳门去卖。每天有60多个贸易员过海卖花及从事其他小额贸易活动,卖的钱都存入我方驻澳银行办事机构汇回。湾仔的花圃中当然不少国色天香。再说,带露花,自然要比那些从远方飘洋过海运来的花儿新鲜、娇艳,所以政策一开放,很快就把澳门的鲜花市场夺了回来。
这里,一谈到种花,人们自然会提到作物大队副大队长陈就。他同他的哥哥陈成都是种花能手。过去两兄弟在香港给富人当花匠,解放后回到湾仔。去年我们到陈就家作过客,那完全是被花儿引去的。我们看到几盆海棠摆在一幢新式的两层楼房门前,好象在对我们笑。它是那么好客,那么招人喜爱。当我们禁不住向它走去的时候,楼里也走出了一位瘦高的老农,热情地招呼我们。这位老农就是陈就。进到楼内,我们被另一种花——现代化之花,富有之花,震惊了。这座新建的楼房,总面积为240平方米,1981年建成,用款1.3万元。房内摆设着新式沙发;高级音响组合代替了一般收录机;两部摩托车,两个电冰箱,还有煤气炉以及其他厨房用具,也都闪发出同旧式农家全然不同的色调。谈话中,陈就和他的儿子们无不流露出对新生活的赞颂和喜悦,争相抒发己见。他们说,他们的新房在湾仔这几年新建的房子中还不算最好、最大的,即使这样,如果搬一层到澳门,就可开个公司。他们笑着,笑声中不无骄傲!作为邻居,他们深知澳门有多少点五瓦电灯、住铁皮小屋的人家。这些象沙丁鱼被塞进了铁盒子里的穷人,每到夏夜,便把草席铺满了海滩;只有海风对他们才是慷慨的。
这次去湾仔,我在花地里见到了陈就。今年春雨来得早,影响了花期,时近春节,陈就正同社员们在地里“催花”,赶着除夕挑花上市。陈就的“花经”里,近年来增加了许多科学内容。花地里装了许多电灯,花遇到灯光只往上长,不结蕾。待长到适当高度,就熄灯,让花枝发蕾开花。控制灯光,就可以控制花期。为了防止大风吹折花枝和烈日晒死花苗,地里还拉了防风网和遮光网,有了这套科学管理办法,花儿们就更可人意了。
湾仔到处都是花。除了传统名花,近几年,社员们还大量引种了日本、荷兰、法国等许多世界名贵品种。现在已有280多种花在这里扎根、繁衍。我们登上作物大队一个生产队的办公楼的天台,天台上也栽培了许多盆景和金桔。这是一座新建的三层楼房,里面除了办公室还有个托儿所。一个小小生产队有如此阔气的办公楼,确使我感叹不已。站在天台上环视四周,眼底尽是花。地里,一垄垄、一畦畦;门前,一盆盆,一片片。万紫千红,云蒸霞蔚。在这片花海中,象巨莲一样,亭立着一幢幢造型新颖的别墅式小楼。我感到这种新式农舍,有着花的神韵,花的清香。它们也是花,它们是开放在嘉林山麓的生活之花,是开放在海湾这边的时代之花。难道它们不比那些海棠、玫瑰、大丽更壮丽、更动人吗?一位同伴感慨地说:“这也是一个花花世界呵!”
是的,这是一个真正的花花世界!我望望海湾那边,心想,那边就是人们常说的另一种花花世界了。两个花花世界不同的是,这里有旺盛的生机,有带露的鲜花,有真善美;而那边有的只是纸醉金迷,光怪陆离。那个花花世界,确也曾迷惑过一些意志薄弱者。这两年,却不断有人从那边回来定居。望望远处葡京大酒店挂着阴云的屋顶和密密匝匝的铁皮小房,陈就说:“我是在两个世界都生活过,并且天天看着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的制度,那边无法比,就是前些年我们的政策偏了。按照三中全会以来的政策搞下去,湾仔还要大变;那边的人会睁大眼睛看海湾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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