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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莫高窟 献身敦煌学——访敦煌文物研究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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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11-08
第3版()
专栏:

扎根莫高窟  献身敦煌学
——访敦煌文物研究所
本报记者 余章瑞
在茫茫沙海中的一片绿洲上,敦煌莫高窟“石室宝藏”牌坊的北侧,绿杨垂柳掩映着两扇红门,门内一座小小的庭院,这就是敦煌文物研究所。它的前身是常书鸿教授于1944年建立的敦煌艺术研究所。现在这里有百十名工作人员。他们继承老一辈艰苦创业的精神,做了大量的工作,使这里的492座洞窟,45,000多平方米壁画、两千多身彩塑得到妥善的保护。他们还临摹了1,400多平方米壁画,写出一批研究论文,调查了全部洞窟,编著了《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
当记者谈起他们所取得的成绩时,无论是所长段文杰,还是其他研究人员,总是说做得还很不够,距离党和人民的要求还很远。他们说,莫高窟是我国也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宏大的佛教艺术宝库,也是我国各族人民的古代文化宝库。1900年(一说1899年)藏经洞被发现时,这里有从公元4世纪到10世纪近10个朝代的各种历史文书、文物五六万件。除汉文的文书以外;还有藏文、梵文、回鹘文、于阗文、龟兹文、粟特文等文字的写本,我国现存古籍中,除简牍外,最早的是11世纪北宋的印本,常言道:“插架森森多于笋,世人何曾见唐本。”敦煌遗书出,连六朝本都有了,对于校勘、训诂、辑逸、补缺,有极大的价值。多种文字的写本,古地志,诗歌,曲子词,变文和俗曲,是研究西北史地、中西交通史,古代语言、文字和宗教发展演化的重要资料。以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针对敦煌文物进行研究,对建设我国的社会主义文化、巩固民族团结、宣传爱国主义,都有很大的意义。可惜的是,敦煌遗书三分之二以上被英、法、俄、日、美的“考古学家”“探险队”偷盗和掠夺,以致中国学者因苦无资料未能进行研究达20年之久。目前,我们的敦煌研究工作,在某些方面,同其他一些国家比较起来,还有相当大的距离。早在三十年代,国外有的学者就说过“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外国”这类的话。我们炎黄子孙,特别是在敦煌工作的专业研究人员,有责任把敦煌研究搞上去。
段文杰所长几次谈到,保护好莫高窟文物,使它不遭损坏,是他们的重要任务。莫高窟从前秦苻坚建元二年(公元366年)开凿第一个洞窟起,到唐代武则天时已有洞窟千余。由于长期自然和人为的破坏,现在保留的不到半数。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现存洞窟,把它完善地传给子孙后代。现在到莫高窟参观访问的国内外游客日益增多,每天人来人往,很容易磕磕碰碰,有意无意地损伤文物的事时有发生,这是要引起严重注意的。
近几年,有一些外国朋友同段文杰谈起,散失在国外的敦煌文物,应该归还中国,陈列在敦煌,这样敦煌文物就完整了。段文杰在他写的文章和谈话中表示:这些外国朋友的意见值得赞赏,希望有一天,流散海外的敦煌文物能够“完璧归赵”,在敦煌形成一个完整的敦煌文物博物馆。
关于敦煌资料的出版工作,文物研究所正在拟订一个庞大的10年计划。计:1、出《敦煌选集》,刊登敦煌重要资料;2、出版《敦煌专集》,计分音乐、舞蹈、服饰、世俗画、宗教画等;3、出《敦煌全集》100卷,把敦煌石窟包括莫高窟、西千佛洞和安西榆林窟在内的550多个洞窟内容全部陆续出齐(这要做几十年);4、出普及性的敦煌艺术丛刊,包括论文和图片,每年出4期,5年出20期;5、出一批小册子,光经变故事就可以出四五百本。段文杰强调说:这些工作需要全国的敦煌学研究者共同来做,绝不是敦煌文物所一个单位能够完成的。
副所长樊锦诗,1961年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毕业时是一位上海姑娘,经过二十多年的风吹沙打,现在已成长为一名出色的中年考古工作者了。当初她一到莫高窟,就爱上这块土地,一心扑在工作上。她的爱人在长江边一所著名的大学里教书,组织上曾想把他们调到一起,但她说她是学考古的,这里有她的事业,不能走。就这样过了二十年的牛郎织女生活。两个孩子,一个跟父亲,一个在上海跟外婆,一家人分居三地,相隔几千里,要说没有困难,那不真实,但她没有被困难捆住手脚。她有一种抱负,一定要把敦煌研究的工作搞好。去年她到国外办展览,看见那里敦煌研究搞得很红火,更觉得肩头担子沉重。她说,敦煌在中国,中国理应把敦煌研究搞得好一些,也应该成为敦煌学研究的中心。这种抱负使她忘我工作。近年来,她同别人合作,写出了《敦煌莫高窟北朝洞窟的分期》和《敦煌莫高窟唐前期洞窟分期》等论文,通过对洞窟形制、塑像、壁画及装饰图案的排比研究,将两个朝代的洞窟进行了分期断代,查出了一批错划的洞窟。当记者到她家里访问时,见她家陈设简单,书却很多,茶水是没有的,连液化气罐也借给人用了。她生活得象一名大学生、一名战士。
这里象樊锦诗这样一心扑在敦煌学研究上的女同志,还有好几位,施萍亭就是其中之一。这位浙江丘陵地带长大的女同志,当年也和许多年轻人一样,一见解放军就参加革命。她曾转战于大西北和朝鲜前线,停战后,被组织送到兰州大学读历史系,毕业后分配到敦煌工作。记者采访她时,发现她很不爱听人说在敦煌工作条件差、生活苦、风沙大、水质硬这类的话。她说这里的工作条件很好,生活也不苦。人是能够适应不同环境的,莫高窟周围的老百姓世世代代喝这里的水,不是也很健康吗?她既有南方人的机敏,也有山区人的朴实和刚毅。二十多年来,她扎扎实实地做着敦煌史的研究工作,发表了好几篇论文。她最近写的一篇关于敦煌遗书中一份酒帐的研究论文,在敦煌吐鲁番学术讨论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兴趣。文物所藏的半截帐单同一位画家收藏的半截相连,伯希和劫经中的伯2629号是这件酒帐的续卷。她通过显微胶卷,检索了敦煌遗书中所能见到的全部历日残卷,推算了其中大部分历日,认为酒帐立于宋乾德二年(964)的可能性最大。从帐单上付酒的对象有甘州使、伊州使、于阗罗尚书、呵黎勒胡(波斯商人)等,说明瓜沙二州(安西、敦煌)此时是西北各地的纽带,绾联着四面八方,真是“六番之结好如流,四塞之通欢似雨”。酒帐也反映了当时的经济情况,农业生产的发达;从祭神、发愿用酒之多,也可见瓜沙曹氏的政治生活中,是神都信,是鬼都敬,宗教迷信活动十分盛行。
研究员、资料室主任史苇湘关心培养年轻人。当我们在“反弹琵琶”塑像下边走边谈时,他高兴地告诉记者,四川大学历史系毕业生宁强、四川师院历史系毕业生罗华庆,志愿申请到敦煌工作,已经来报到了。他希望有更多的有志青年到这里来工作。这时从我们身旁走过一位捧着书本的年轻人,老史介绍说,他叫刘永增,原是所里的工人,后送他到吉林大学学了3年日语,现在已能做一些翻译工作。年轻人很有礼貌地同我们打招呼,我问他拿的什么书,他说是日本人从藏文译的《于阗国史》,他在翻译中遇到几个问题,要到招待所去向住在那里的一位藏文教授请教。说罢,向我们点头告别。老史看着他的背影,很自豪地说,象他这样的年轻人,我们所里还有好几位。象保护研究室的段修业、资料室的卢秀文,讲解员赵秀荣,他们都是七十年代初的青年工人,分别在兰州大学化学系、武汉大学图书馆系、北京大学考古专业进修结业后,回到原岗位工作。全所现在还有十六名各个专业的青年在内地一些大学进修。摄影师祁铎,原来也是工人,经过培养和业务实践,现在已能胜任工作,他拍的敦煌照片,已在许多书刊中采用。除了培养本所的青年以外,他们还在全国各地招聘研究人员。去年一贴出招聘广告,很快就有四百多人报名应聘。经过审查考核,吸收了11位文革前的大学毕业生。一年来,他们当中有的人出版了译著,有的写出了学术论文。
敦煌文物研究所的同志们肩负着保护和研究的双重任务。他们都在憋着一口气,要把保护和研究工作搞上去。是的,敦煌在中国,中国人要努力研究,也欢迎全世界的学者研究。但“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外国”的情况不应该继续下去。而应该是: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全世界,更在中国。这是愿望,也是目标。敦煌文物研究所的同志们,正以自己的艰苦努力表明,这个愿望能够实现,这个目标能够达到。(附图片)
图为莫高窟中段外景。敦煌文物研究所供稿
图为敦煌文物研究所副所长樊锦诗在接待来访的外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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