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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花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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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11-11
第8版()
专栏:

姊妹花开
宋一平
赵祥家住在八里沟村。
下了火车,已是黄昏。我顺着沟口一边慢慢朝村里走,一边举目四下眺望,仿佛要寻觅昔日的足迹,又象在温习一个既温馨又痛苦的梦。时逢初春季节。流水琤淙的拦马河畔,草儿吐绿,柳枝点翠:一畦畦明镜般的稻田,闪着耀眼的银光:北山根是居住中心,旧时的小石屋,都变成一幢幢青砖白墙大瓦房,有的院里还立着电视天线杆呢!可是,我似乎并不满足,仍然在寻觅着,仿佛要寻觅更美好的希望。
啊,我终于寻觅到了!山坡上那一片片顶浆开放的红花和紫花,不正是我日夜怀念的姊妹花吗!
那还是辽南解放前夕,我在部队当通讯员。也是刚开春,我奉命往友邻部队送信,归途路过八里沟,碰上一小股土匪。我的大腿受了重伤。多亏一位年轻猎人救了我,把我藏在一个山洞里。他告诉我,他叫赵祥,为逃避当劳工,才躲到这洞里来的。我见他用草药给我敷伤口,又止血又镇痛,就问草药的名字。他说:“开红花的叫大香花;开紫花的叫紫姑花。合名叫姊妹花。它们花开的早,又能治病,山里人可喜欢它们了!都说‘姊妹花开幸福来’。谁家要是生了丫头,都愿意在院里栽姊妹花。求个吉利,丫头长大了,能找个好婆家。”在养伤中,我们结下了兄弟般的情谊,从此经常通信。解放后,我复员到地方工作。赵祥也由山洞迁到村里定居,1956年结了婚。有一年,我到八里沟村蹲点,正赶上赵祥嫂子生了一对胖丫头。我从山上挖来大香花和紫姑花,栽在赵祥家房门前的台阶两旁。赵祥欣喜地说:“兄弟,你给她们起个名吧!”我说:“大的叫大香,二的叫紫姑!”赵祥“嘿嘿”地笑着说:“好!将来她们一定会过上幸福日子!”
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当年栽下的姊妹花已连成排,大香和紫姑也渐渐长大了,可是赵祥家的日子却越过越艰难了。有一年春节,我又去看望哥嫂。发现山林遭到严重破坏,连姊妹花的踪影也不见了。赵祥唉声叹气说:“爷儿仨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连口粮钱也交不上,年猪也杀不起,只好到山上打山鸡招待你了!”我回家不久,哥哥就来信,求我给两个侄女弄个“铁饭碗”,以后好在城里找婆家。这件事我没办成,也不好意思再去看哥嫂了……
“嘿嘿……”
一阵豪放的笑声,把我的思绪从往事里惊了回来。啊,赵祥迎来了!他肩挎猎枪,手里拎着一只山鸡,爽朗地说:“我知道你一接到信就会来的。咱俩好好喝几杯!”我逗着他说:“怎么,还用山鸡招待我?”他乐呵呵地说:“这是小菜一碟!如今咱家是村里养猪养鸭专业户,光去年就向国家交售十五头肥猪。今年春节,杀了一头四百斤重的大肥猪,直到现在肘子肉还没吃完呢!”
我们边说边往村里走。我突然看见,前面的河边上站着两个长相和衣着一样的姑娘。河里游着上千只鸭子,有的在扎猛衔鱼,有的在追逐嬉戏。晚霞染红了它们洁白的羽毛,远远望去,河面上好象开满了粉红色的莲花!赵祥朝两个姑娘喊道:“大香、紫姑你们看谁来了?”“呀!叔叔来了!”她们格格笑着,象一阵风似的向我扑来。多年不见,都出落成俊俏的大姑娘了。我们一起回家。家院的大门旁排着两溜砖砌鸭舍。东西两侧则是两溜石砌猪舍,里边有种猪、母猪,还有一百多头“克郎”,都在“呱嗒呱嗒”地吃食。嫂子笑盈盈地迎出来了,她似乎比从前还年轻。突然,一股沁人肺腑的花香扑鼻而来。呀!当年栽的姊妹花连的排更大了,花朵开得更鲜艳了!进屋后我发现,屋里的摆设焕然一新。我刚坐到炕上,两个侄女就端上了丰盛的饭菜。我感叹地说:“咱八里沟变化是大。”她俩笑着说:“叔叔再过两年你来看吧,还会变呢?”我逗着她俩说:“怎么样,还让你爹闹我给你们弄个‘铁饭碗’,好在城里找婆家?”
两个姑娘又“格格”地笑了。赵祥告诉我,她俩都在本村有了对象。他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党在农村的政策,就是咱农民的‘金饭碗’!早知农村有这样,我怎会写信难为你呀?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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