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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上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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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3-12-01
第8版()
专栏:

坝上行
谢大光
汽车开出赛罕坝机械林场,在草原上奔驰起来,很快,我就迷失了方向。
公路,那样细,那样长,象一条孩子划出的白线,弯弯曲曲地伸向远方。路两旁,野花汇成的波浪,不时拍打着车身,发出“刷刷”的声音,好象就要扑进车窗。
扑进来的,是清淡的花香。那一片金黄的,是金莲花;那一片紫红的,是铜罗花;那一片雪白的,是走马芹;那湛蓝湛蓝的,和在天涯海角看到的大海一个颜色的花,我却叫不出名字来,问了问同行的伙伴,竟得着这样一个美妙的回答:“山鸽子花。”
“扑楞楞”,好象真的是山鸽子飞起来了,花丛中突然腾起了一阵喧闹,——那是一只山鸡。栖在花丛中的山鸡是很难发现的,只有当它飞起来,你才能欣赏到它的美丽。——它,也是一朵花。
汽车在花海中浮游,又象是一匹脱缰的骏马,纵意驰骋。随它把我们载向哪里吧,只要眼前永远是这花的海洋。
车,终于停下了。我这才顾得上问了一句:“到哪儿啦?”
“点将台。快下车吧!”
眼前是一座小山丘,说是山丘,其实只是一块巨大的岩石,高不过20米。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平地之上,突起一峰,显得颇有些气势。走近看去,石多皱褶,经长年风化呈古铜色,石缝间生出的青草,使它极象一件刚刚出土的、印满铜绿的古代文物。这就是当地人们传说的“康熙点将台”。
循小路,拽青草,攀援而上,峰顶有一块平台。立身台上,只觉风声呼呼扑面,虽是七月盛夏,犹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同伴介绍说,此峰虽然看去不高,由于地处高原之上,海拔已有1,700多米了;又指点远方,北去数十里外,即为著名的乌兰布通古战场。
站在点将台上极目远望,草原上的鲜花已化作一团团彩色的雾气,蒙蒙融融,飘忽不定;那平地看去蓊郁一片的树木,在视野里清晰起来了。眼前虽无金戈铁甲,画角连营,这远近层林叠翠,蔚然组成一块块绿色的方阵,恰似那列队森然的士兵。
回来的路上,我把在点将台的感触告诉同伴,谁知倒引他讲出了一段关于造林的故事。
这一带自古就是森林和草原交织的地方,平地俱为草滩,山冈遍布密林。乾隆年间,林木被大规模砍伐。后来,又不断遭到封建军阀乱砍滥伐,造成光山秃岭,泉水枯竭。解放后,这里建立了林场,从大兴安岭买来松树苗,准备大规模造林。谁知道坝上气候比东北还要冷,一年只有四十多天的无霜期,平均气温在零下八九度,外地的树苗怎么也栽不活。“到底能不能在这里大规模造林呢?”严酷的自然向创业者们挑战了。
一群刚从大学毕业来到林场的青年人,硬是不信这个邪。“早年间有森林的地方,今天为什么不能造林!”外地的树苗长不活,就自己动手在当地育苗。李兴元,这个孩提时就常做着绿色的梦的林学院高材生,是背着一身冤屈来到林场的,然而,一看到这光秃秃的山丘,他就心疼得忘掉了一切。育苗,成了他生活的唯一内容。朝顶寒星,晚戴明月,他把自己的理想和松籽一起播进了苗床,也把自己的一颗心贴在了苗床上。浇水、保墒、测温、防冻,他象母亲哺育婴儿一样,体贴着松苗的冷暖。每逢多霜的季节,他常常整夜守护在苗床旁,恨不得和松苗睡在一起。仿佛是育苗人的青春活力传给了小小的松籽,终于,一棵棵绿油油的松苗,顶破黑土,扭着身子长起来了。赛罕坝人工育成的第一代松苗诞生了。紧接着,由试种到大面积机械化造林,李兴元和他的同志们连续作战,古老的赛罕坝恢复了青春。至今,林场已造林近百万亩,森林覆盖率高达80%以上。我们在点将台上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落罢了。
我的眼前闪现着一片片松林的绿影,绿得那样润泽,那样蓬勃,那样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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