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烟业的血泪史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地产介绍

　　许昌烟业的血泪史
张节中
“富阳江之鲥，富阳山之茶，鱼肥卖我子，茶名破我家。采茶妇，捕鱼夫，官府拷掠无完肤。”这是明人韩邦奇描写在明代封建统治下特产区人民痛苦情形的一首诗。不仅明代，在中国过去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由于封建贵族地主阶级极残酷的封建压迫和剥削，广大人民一直过着极惨痛的生活。近百年来又加上个最凶恶的帝国主义。在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结合统治，中国人民的痛苦则是更剧烈更沉重更惨痛。在帝国主义的经济劫夺下，遭到迫害最深的，首先是中国特产区的人民。
许昌地区，土质肥沃，土壤中富于磷钾钙等天然的肥料，最适于种植烟草。自十九世纪末开始种烟后，产区逐渐扩大，烟农逐渐增多。现今包括许昌、襄县、郏县、禹县、长葛、鄢陵、临颍等十余县，每年植烟面积近百万亩，植烟农民数十万户。产量丰富，年产一万万斤左右。品质优良，驰名中外。大都以许昌市为集散地。但是这样丰富而优良的特产，在美帝国主义掠夺下，带给人民的不是幸福，而是血泪和灾难。
一九一七年美英帝国主义者在许昌设立了英美烟草公司，作为掠夺中国人民的吸血机构。稍迟南洋华侨中国著名的民族资本家简玉阶、简照南兄弟也在许昌设立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但是奸恶的美英帝国主义者为了欺骗农民，挤垮中国的民族工商业，垄断和操纵许昌地区的全部烟草，在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设立后，在每年农民种烟前，开始故意将烟价提得很高，提至每斤烟叶四毛八分钱（合当时物价约可买十几斤麦子）。二年后，便把资本微小的南洋兄弟公司摧垮了。于是美英帝国主义者达到了独占许昌特产烟草的全部利润。此后，它更加深对中国农民的剥削。两年来，由于美英帝国主义者的欺骗宣传和欺骗提价，许昌周围十几县农民，有的将全部土地或大部土地种烟叶，甚至借债购买烟籽，施肥，买煤烤烟，许多农民全家全年都依靠卖烟叶购粮生活。这年新烟下来后，英美烟草公司都一连几个月紧紧闭门不收烟叶。许昌附近十几县数百万人民在它的操纵下，真是困苦万状，无法生活。在许昌城南一个叫做干郭李的村庄，有一个农民叫毛福顺，全家六口人共种十二亩地。这一年栽种了八亩烟叶。种这样多的烟，开始时除毛福顺外，全家都不赞同，认为“美国鬼子是靠不住的”。但是在毛福顺的坚持下，就只有这样种了。烟收好烤好后，一点卖不出去，全家生活无着。一天在米没面净的情况下，毛福顺叫媳妇做饭。媳妇在借讨无门极端困难中，有些与公公赌气，将锅内煮了一锅烟叶。吃饭时，毛福顺掀开锅盖一看是烟叶，抱着一肚子怨气便上吊自尽了。在毛福顺死后，他的媳妇因为受到丈夫的痛打和邻人的斥责，也在第三日自缢身死。她的丈夫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了，妻子也死了，不久也投井自杀。全家六口人，结果只剩下一个残弱的老婆两个年幼的孤儿。这是在美英帝国主义者的劫夺下的一幅悲惨图画。
这年冬天，美英帝国主义分子，看到获得暴利的机会已经成熟。宣布开始收烟，事前各地派出走狗宣传。正在极端困迫下的农民，认为这是一个喜讯。许昌周围十余县烟农，远者数百里，近者数十里，背的，挑的，小车推的，大车拉的，都来许昌卖烟，仅车辆就有一千多辆。美英帝国主义者按其预定的毒恶的喝血计划，故意推说款子没到，或者技师没回来，一天一天推延不开磅。在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官僚资本三重压迫下，来卖烟的穷苦的中国农民，谁能带几个路费，怎样熬得起长期的等待。一千多辆车、人和牲畜，夜间都露宿在广场上。一个大雪的夜里，就冻死十四条人命，五十二头牛和驴。这是美帝国主义者欠下我们的一笔巨大的血债。
英美烟草公司终于开磅了，但是，把价钱压得特别低，每磅从四角八分钱跌到了八分钱，最好的烟叶每磅给八分钱，坏烟每磅仅三分钱，最坏的是一分半。称烟又是用的十五两大磅，老实的中国农民，大部只知道是“洋称”，谁知道“磅”，谁知一磅是多少？称烟时好坏只凭美国鬼子一句话，农民稍有不同意，凶恶的美国鬼子，便将烟摔到地下，摔得粉碎。有时将人推倒在地，随意用枪或木棍毒打、辱骂。农民辛苦一年，全家全年生活所依托的希望，结果所卖的钱不够烤烟的煤价，不够还债。美英帝国主义者是狡猾毒辣的，它知道这样残酷剥削的结果，将会窒息它的剥削源泉。在它收烟收到差不多后，又故意将烟价再稍微提高，刺激农民种烟。于是好烟便提到两毛三分钱一磅，中等的一毛八分，坏的不到一毛钱。但是在这里它还是用的欺骗手段。三等价钱有三个固定的磅，但磅的位置明着固定而实际是不固定的，三个磅暗中转换位置，农民争着将好烟放在好价格的磅上称，但磅更换了，往往农民同样的好烟，卖的价钱不同。帝国主义者暗中有一个价谱，总之它要把全部烟的平均价格每磅不超过一毛五分钱。
一九二七年，大革命的火焰燃烧到许昌后，在农民极端痛恨之下，便一把火把英美烟草公司点起来烧了，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月，使它不能很快的恢复。“四一二”后，美帝国主义又企图在许昌恢复它的经济侵略机构——英美烟草公司，但是遭到了许昌地方人民强烈的反对。本来英美烟草公司在许昌所占的地皮是从上海永安公司任伯言的名下盗用的，许昌过去没有外国租界，也不卖给外国人土地，许昌人民曾经数次联名控告，不让英美帝国主义者在这里再设立这个吸血机构；但是帝国主义者用两万块现洋贿赂伪河南第五行政专员徐亚平，八千元现洋贿赂伪专署秘书长陈伯翥，在反动的国民党地方政府严密镇压下，美帝国主义者利用大买办邬廷生出头，以许昌烟草公司的名义又开始设厂买烟，仍惯袭过去残酷掠夺的故技。在英美烟草公司被烧毁的这个阶段，宁沪一带的民族资产阶级烟厂派出的坐商已在许昌收烟，当时许市兴起了四十几家烟行，三十几家转运公司。但是美帝开始重新收烟后，又重新进行垄断操纵。本来农民在私人烟行卖烟要出四分行佣，再加国民党的其它苛捐杂税，农民自己所出者在六分以上。美帝国主义者宣称他们自买自收，不要佣钱，农民自然要到他们厂内去卖烟，这样又使四十几家烟行全部垮台，三十几家转运公司大部歇业。同时，美帝国主义又进行进一步的掠夺，将平汉铁路延修到他们院内，使一千多个靠推烟包生活的搬运工人全部失业。这实在激起了许昌广大群众的忿恨，一九三五年三月，许昌人民将美帝国主义的走狗邬廷生打死在西关内，第二年春天又将美帝国主义直接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牛申打死在英美烟草公司的院内。
美帝国主义者想垄断中国的全部卷烟业，窒息中国的经济。一九三二年英美烟草公司从国民党卖国政府手里，将全国的机器卷烟税用五千万元全部包了。也就是说除现有的烟厂外，不许中国人在自己祖国国土上再设立一家卷烟厂。本来许昌有这样多优美的烟叶，就地取材，卷烟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但是却垄断在美英帝国主义者的手里。一九三二年一位姓王的工商业者，在许昌设立第一架卷烟机，但是却要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生产。工作时还要巡风放哨，一有动静大家翻墙躲开。但终于逃不过毒辣的美国鬼子和他的走狗。半年后，终于被发觉了，美国鬼子利用国民党反动政权将经理扣起来，原料、香料及所有家具全部没收，并永远不许开工。以后该厂采取打游击的经营方法，搬到农村去开工，几年间从范坡移到石固，从石固移到繁城，从繁城移到纠城，又从纠城回到繁城，先后又被发觉两次，遭受四千元以上的巨额罚款。经理王杰亭先生，因受这种迫害，几乎重病致死。
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发生后，日本占领了沿海一带的大城市，外烟断绝来源。英美烟草公司也于一九三八年撤走。许昌特产地区的烟叶，这时才算真正为中国人应用了，发挥了中国工业的潜力。一时河南全境普遍立起烟厂，许昌、襄县、叶县、鄢陵、巩县的回廓镇、唐河的源潭镇都是烟厂的集中地。估计河南全省大小机器卷烟厂在三百家以上，仅许昌一地就有七十余家，纸烟销售于湖北、四川、陕西、甘肃等省，远达新疆省的迪化。但是日寇投降后，蒋介石和美帝国主义订立了“中美商约”，美烟大量倾销各地。在蒋介石卖国贼的反动统治下，中国这些资本微小的民族工商业，怎能和美帝大垄断资本相竞争，河南全省的烟厂又均迅速垮台，许昌七十几家烟厂仅剩下了奄奄待毙的同昌、太和、华通三家。直到一九四八年解放大军过河，河南全境解放，各地烟厂才得相继正常的恢复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