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言　当诤友——访湖南大学石任球教授、彭肇藩副教授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进忠言　当诤友
——访湖南大学石任球教授、彭肇藩副教授
本报记者　吴兴华
去年2月24日，本报一版发表湖南大学石任球教授、彭肇藩副教授题为《湖南大学知识分子政策远未落实》的来信，在湖南和全国许多地方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许多读者一直关注着湖南大学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工作，希望了解这两位大胆直言的教授的情况，以及关心他们写信后的境遇。最近，记者带着读者关心的问题，访问了这两位教授。
在岳麓山下红叶村的一个池塘边，我敲开彭肇藩副教授家门，碰巧他正在家。七十岁的彭副教授很健谈。他虽是研究和教授数学的，但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前途和命运，向以鲠直敢言、刚正不阿闻名全校，深受同事和学生的尊敬。1957年他被错划为右派，直到1979年才改正。他没有从直言带来的个人不幸中学“乖”，仍然不改关心政治和国家前途的初衷，不改“辣子”性格，在努力从事教学工作的同时，积极向党进忠言，当党的诤友。他现在是湖南省政协委员、中国农工民主党湖南省委委员和农工民主党湖大支部副主委。
当我和彭副教授叙谈的时候，石任球教授推门进来了。他是拿着自己学习《邓小平文选》中关于统一战线问题论述的体会文章，来征求彭副教授的意见的。石教授已满73岁。他是教物理的，在校内也以好提意见著称。他除担任一定的教学任务外，还担任湖南省政协委员、民盟中央委员、民盟湖南省委委员和民盟湖大支部主委等职务。
我向两位教授说：你们的来信发表以后，许多同志觉得你们的胆子真大，为你们捏一把汗，想了解你们当时是怎样决定写这封信的。
彭副教授推了推眼镜，笑了笑说：“当时我们也听到有人说我们是吃了‘豹子胆、老虎肉’。其实，我们写这封信时，感觉很平常。”
两位教授告诉记者：他们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中央坚持实事求是，拨乱反正，开诚布公地检讨和纠正党在过去工作中的偏差和失误，平反冤、假、错案，发扬民主，广开言路，重视知识，尊重知识分子，受到很大鼓舞。但看到前几年湖南大学“左”的影响仍然很深，一些教师的冤、假、错案得不到平反或彻底平反，有的人对爱党爱国、学有专长、埋头苦干、为四化出力的知识分子多方刁难、打击和排挤，而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却一再得到提拔重用，还有人多次辱骂教师：“你们不要把尾巴翘得太高了！”许多知识分子受到压抑。目睹这些现象，他们感到有责任向党反映。
石教授激动地说：“我们写信，是因为我们坚信党中央现行方针、政策是正确的。我作为一个老教师、一个民盟成员，向党报反映我校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方面的问题，协助党落实好知识分子政策，推进四个现代化建设，责无旁贷，义无反顾！”
彭副教授诚恳地说：“我们是民主党派成员，是党的同志、朋友，真正的同志、朋友，应该是诤友！不应该唯唯诺诺，对有辱于党的事，我们不能无动于衷，漠然视之。见有害于党的人，要如‘鹰鹯之逐鸟雀’。”
忠言逆耳。尤其是在党风没有根本好转的地方和单位，你揭露领导的缺点和错误，就不能不承担某些风险。果然，在两教授的来信发表后，学校有人骂他们“出卖了湖大”；有的人说：“石教授大概活得不耐烦了”；有的人瞪着“左视眼”，恶狠狠地说：“看彭肇藩这个老右派分子还能跳多久！”对于这些，两教授听了以后，一笑了之。他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闲言恶语！
两教授相信党，信赖党，党组织也信任他们，支持他们。他们的来信发表以后，中共湖南省委十分重视，省委书记焦林义同志曾专程登门看望两位教授，向他们了解学校存在的问题，听取他们对进一步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意见。4月底，湖南省委派来了工作组，帮助学校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两位教授被吸收参加学校落实政策复查领导小组。全国各地不少人来信来电，向两位教授表示敬意和感谢。
谈到学校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情况时，两位教授告诉记者：
在省委工作组的帮助和支持下，校党委带头清理“左”的思想影响，为293位同志从政治上平反、改正或清除错误影响，其中，184人的问题是长期得不到解决或没有引起重视而从未给予平反的；109人是过去平反留有尾巴或虽作平反处理却没有公开宣布消除影响的。全校复查清理了850多份档案，清除500多份不应该留在档案中的多种材料，还用批注等办法删除了档案中的不实之词、不当之词和不恰当的结论，使许多知识分子放下包袱，消除了顾虑。知识分子的工作和生活条件问题引起了学校的重视，去年新建的99套住房，有96套分给了副教授、讲师和技术人员等知识分子，有关部门分给学校的161套液化气炉灶全部安排给教授和讲师使用。
两位教授还特别高兴地告诉记者：被平反、改正的教师，放下了长期背着的思想包袱，教学和科研的积极性明显提高。他们说：一定要争气，努力工作，证明党的现行知识分子政策是正确的。过去曾被打成“土匪”的电气工程系无线电教研室李国础老师，平反后，拖着一条假腿拚命工作，每星期大部分时间在离校40里外的一个工厂做试验。
无论如何，与两教授写信前相比，湖南大学是前进了！
两位教授说：要当好党的诤友，还要经常对自己反省，检查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否符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提高自己。他俩诚恳地告诉记者：在协助学校党委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和端正党风的过程中，他们由于受客观条件的限制，主观上注意不够，也存有一些不足之处，如，有时候有点以感情代替政策，说话偏激，需要很好地总结经验教训，更好地协助党做好工作。
两位教授还告诉记者：通过几个月的工作，湖南大学的冤、假、错案基本上平反了。但是，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工作不能就此止步。有些同志的思想问题还没有真正解决好，有的在“文革”中整知识分子很卖力的人，有的抵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人，依然受到重用；一些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积极分子却遭到非难和压抑；群众反映强烈的违法乱纪问题至今没有得到处理。两位教授指出这些问题后，斩钉截铁地表示：我们坚信，在党的领导下，湖南大学的问题一定会得到彻底解决。在整党中，我们一定协助党组织整好党，为办好湖南大学，为四化建设贡献出我们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