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筑起千百条通向胜利的道路——越北见闻之三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越南通讯

　　修筑起千百条通向胜利的道路
　 ——越北见闻之三
本报特约记者　孟青
办妥了到前方去的手续，我离开太原省，经过北?，向高平方向前进，要看这一场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对于整个越北局势具有决定作用的高平、谅山战役。北行，越接近前线，路越好，人越多，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兴奋。
沿途，公路多被重新翻修了。从旧土和新土的不同颜色，还可以清楚地看出许多“之字形”，“犁齿形”的，曾使公路寸断的破坏痕迹。许多处，新的路面已经布满了大卡车、牛车和脚踏车的轮胎印。每天，装备齐全的越南人民军，和成千成万的，从各地汇集起来的民工，挑着大米、鸡、鸭和弹药箱，从这上面走过。
从民工的服装和口音，可以辨认出他们大多数是越北山区的土族人民，也还有侬、蛮等少数民族和许多从中游与红河三角洲平原地带来的京族民工。他们边走边谈，得意地数着最近解放的一些地名，各人叙述自己所知道的部队的英勇战斗故事，夸耀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新缴获的美式枪炮，和整仓整库的弹药、军装。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多数越南主力军最近都换了由敌人方面夺来的新武器，把自己原来的旧枪枝，转给了游击队和民兵。另一方面，许多省和县的地方部队，也正在大量集中，以便扩弃主力，准备大规模的反攻。
一个女民工，指着道路上的轮胎印，兴奋地对同行的伙伴们说：“看呀，最近每天晚上有多少满载着粮弹的汽车，开到高平和东溪附近去。这些路，将来恐怕还要走坦克呢！”
“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的地方修路？”这句话代表着所有从第三联区平原地带上来服战勤的民工们内心的期望。
他们提到南部、中部和北部的许多公路。追述着抗战初期，为了阻挡那些暂时优势的，现代化装备的敌人，越南人民军在前面抗击着法军，后方的男女青年，一群群地用他们的双手和各式各样的原始工具，把公路掘得稀烂。许多地方，敌人白天刚修好的路，晚上又被破坏了。法国人曾用尽一切恐怖手段对付越南人民，在平、治、天和宏广一带，他们曾把民众集中起来，沿着公路走，每到一处被破坏的地方，就砍下一个青年人的头，作为报复。然而，不管侵略者的手段怎样残酷，都没法制止群众的破坏活动。
经过四年的艰苦斗争，越南武装力量已经逐渐成长。他们不仅有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也拥有从敌人那里获得的各种现代化装备。今天，当着全国总动员准备反攻的前夜，公路上又出现宛如抗战初期的景象，这里那里，到处是扛着锄头和铲子的老百姓，但人们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了。在那漫长的、山峦起伏的越北公路上，民工们成群结队，聚集在山泉附近的树荫底下，洗手洗脚，烧水煮饭，到处炊烟迷漫，谈话声，笑声和山谷间发出的回音，使旷野变成了热闹的场所。
不管晴天雨天，工作始终在紧张地进行着。有一天，连绵的秋雨掩蔽了大地，山岭和田野一片朦胧。我看见民工们仍然在山坡上工作。大块的石板，由两个人扛着，慢慢搬到山脚。几个民工站在高处，把石头一块一块往下面抛，底下的人顺势轻松地接着。沙沙的雨声，配合着人们的有规律的动作，构成一幅很动人的劳动画面。
群众夜以继日地从山边挖下泥土，填平了道路，还铺上一层青色石子，在强烈的太阳底下，反射出闪闪的光辉。和公路平行纵走着的山脉，从山腰到山脚，露出一片红色，远远地望去，好像一堵连绵无尽的护路红墙。
公路穿越过无数大小河川。据说，半年以前，这些河川上所有的桥梁都倒插在河床里，代替它们的是一个独木桥或几根摇摇欲坠的竹子。这种景象曾使法国人气得发疯。现在，大部分桥梁都已架设起来，有的另外修筑了。为了伪装，民工在每一座桥的两旁插着树枝，同时，河岸上堆着木料和竹子，准备敌机轰炸后立即抢修。
一个越南青年，负责管理这一段重要公路上的桥梁。他过去，是法国公路局的小职员，那时，他很想学一些修桥筑路的本领，法国人却什么都不肯教给他。而今天，和越南的技工们在一起，他们已能够造出载重几吨的汽车可以安稳地通过的坚固的桥梁。每天，这个积极负责的青年人，不断地在筹划着，用许多竹子扎成浮桥，放到河里去测验浮力，准备代替随时可能被炸毁的木桥。
修桥的人们，有的是这一带的老桥工，曾经亲手建造那些桥梁，又亲手破坏了它。三、四年来，法国人曾用很高的工价也没有把他们招引出来。他们放弃了手艺，回家去种地了。现在，为了民族的解放事业，为了帮助自己的部队反攻，在胡志明主席的号召下，这些老人又都弯着腰，在桥上敲打着铁钉。
目前在越北，殖民主义者已经从保护公路桥梁转为到处破坏。每天深夜，在孤立的据点里，凄凉惶恐的法国军官，躺在床上，一闭起眼睛，就好像感觉到如有无数大卡车和一辆接着一辆的牛车，满载着武装弹药，从他们的胸前辗过，输送给周围的越南人民军——这个队伍一天比一天壮大，装备一天比一天精良。于是，第二天一清早，他们就匆忙地爬起来，派出飞机，到处找寻轰炸的目标，然而他们什么都找不到。有时偶然发现路旁有几个行人或几匹马，飞机就疯狂地向那一带的树林俯冲扫射，并且投下大量的美国燃烧弹。过去法国人曾经派出整连军队日夜防护着的一座桥，现在，他们向那里投掷了上吨的炸弹。连通往高平的那些木桥，他们也破坏了，这样，困守在高平的法军，就像宣判了死刑的凶犯，等待着执行的日子。
这些破坏行为，标志着行将到临的、法国殖民者的悲剧下场。
据越南的同志谈，从现在起，所有的道路和桥梁都要继续修建。已经修好的公路两旁，到处堆积着碎石，并且还不断地增加。从越北——抗战的心脏，还要修起千百条路，向全国各地，向胜利前途伸展，而首先是指向那包括红河三角洲的第三联区。那里有万顷良田，每年可以收割三次；有茂密的甘蔗、玉蜀黍和香蕉园；有五百多万受尽苦难的同胞；有河内、海防和许多壮丽的城市。红河三角洲和全国各地的人民，每天正流血流汗坚持着斗争，他们也都在眼巴巴地注视着越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