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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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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04-09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奶油蛋
才保甲(藏族)
我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正好赶上了剪羊毛的大忙季节。乡亲们远远地看见我来了,都出了栅栏门迎过来,声声乡音热到了我心里。大哥说:“你赶了一天的路,饿极了吧,快去吃一点。”嫂子随即端给我一碗浓香的奶茶。大人们问寒问暖,孩子们从帐篷沿下探进脑袋出神地望着我。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们不是头绳羊都没剪完吗?”大哥说:“噢,你怕我们剪不完,咱们这帐圈(就是协作组),前年就实现了剪毛机械化,不信你跟我们去看看。”我跟大伙儿出来时让嫂子叫住了,走过去一看,她正在帐篷的右上角,给我打新酥油呢!她打开奶油分离机的盖,一边做奶油蛋,一边对我说:“妈在世时常给我说,你小时候爱吃奶油蛋。我和你大哥结婚时你也没来,别的我都忘了,可这件事一直记在心里,好在有了这个机器比以前省事多了。”
我们三个弟兄中我是最小的。小时候因为爸爸有“帽子”,经常被队里派义务工,两个哥替爸出牧了。当时,我们这样的家中连大点声的说笑都有可能招来不幸。我整天在家附近的小溪边或草滩上,独自同各种小虫和蝴蝶嬉戏取乐。夏天赛金花盛开的时候,妈一天打一次酥油,要多半天时间。下午我满身泥巴地回来扒到水桶口往里看时,总有三个大小不等的野鸭蛋似的奶油蛋在水面上飘着。妈拍着我身上的尘土说:“你以后不快些长身子,永远吃不上大的。”我真的信了,不知多少次默默地去跟二哥比,可一直比他低一节。因而略有些苦恼和悲观。不过在另一件事情上,我还是胜利者。到夏天的挤奶旺季,妈每天半夜就起铺挤早奶,然后煮奶子窝酸奶,为白天打酥油作准备。煮了奶的锅底可好吃啦,妈用食指划上两道后过来叫醒我。我乘哥沉睡之机跑去吃锅底的中间部分。因为,中间沾底奶层厚,还可以把两边淌下来的奶水都喝上,只要不越过妈所划的界限就行了。
叮呤……,一阵急促的闹钟响了,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嫂子在帐篷里点亮了煤油灯出去挤早奶了。刚挤完早奶,东方发白,山峦渐显,在布谷鸟清脆的伴奏下传来悠扬的牧歌声。我按在机关生活的习惯,起铺后走出帐篷甩着手,伸着腰去吸收草原上特有的新鲜空气,领略这草原上的诗情画意。举目所及,一抹青山,山根那宽阔的草原,象一块刚铺展的新地毯。我这两年中走了大半个中国。江南的山水,东北的田野,内蒙古的草原,西藏的雪山,还有长城、黄河。啊!祖国,生活在您这块“地毯”上的各族人民同我的家乡的人民多么一样,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园。
“叔叔!”回头一看,是刚满六岁的侄儿来叫我回去吃早饭,嫂子已准备好了刚从机子里打出来的奶油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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