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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文艺创作中的几种倾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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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1-02-04
第5版()
专栏:

  谈文艺创作中的几种倾向
阮章竞
一年来,我断断续续地读过河北、山西、平原、察哈尔的文艺刊物和一些别的文艺作品,约五百余篇,将近二百万言。这些作品,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华北人民由战争胜利、土地改革结束转入和平建设时期新的社会生活面貌。我们的文艺园地上出现了很多有希望的、有才能的、密切联系群众的年青作者。
新的主题,已在许多较好的作品中出现。反映工人生活比较突出的有石家庄铁路工人魏连珍的剧本《不是蝉》,山西陈志铭的小说《一件意外的事情》(《山西文艺》创刊号),张培洪的小说《团结就是力量》(《山西文艺》一卷二期)。反映华北农村新的生活的有谷峪的小说《新事新办》(《河北文艺》五期),李束为的短篇小说《春秋图》(《山西文艺》创刊号),李方立、王云波的小说《余粮》(《平原》一卷六期),平原林县五十二岁的老农民板人秦易的短诗(《平原》二卷四期)等。这些主题,已不是只停留于反映过去的痛苦,而是着重地描写今天如何愉快地建设幸福的祖国。这些作品绝大部分是新的青年作者写的,有的虽然写得并不完美,但应该承认,这些作品都是相当真实地反映了现实生活,具有一定教育意义的。
从总的情况来说,有较高的思想性艺术性的作品还不够多。我们在创作上还存在一些问题,人民在要求我们改变这种状况。
所谓“化装宣传”与“不解渴”
我们的某些作品,还不善于从人民的真实生活中,去阐明党与国家的政策,而是借某几个人物的外形,概念地去讲解政策。有些戏剧或时事政治诗,政治名词术语太多,很少表现人民的真实情绪和语言,缺乏深刻的说服力,因之群众评它为“化装宣传”,感到“不解渴”。
我们国家的政策是符合全体人民的最大利益的。现实生活面前摆着很多问题,群众要求我们正确地解答,只要深入现实生活,深知群众的内在要求,以政策思想指导群众行动,群众是会接受的,而不致感到是在“化装宣传”。可惜我们有些作品,表现作者是不熟悉生活,不熟知人民的思想和要求的。不但如此,作者有时也并不了解政策,如有些作品笼统地反对一切剥削。华北绝大部分地区土改完成,社会生活安定,人民热烈地要求生产发家,要求提高技术,要求在新的生产条件下组织起来。这是广大群众的内在要求,群众要求领导,要求正确的回答。但我们的许多作者不会正确地观察新鲜事物,不会深刻地了解群众真实要求,还在写《农民苦》之类的作品。难怪农民说:“老是诉苦倒苦水,谁过去没有段苦?”觉得腻了。有几篇写组织劳动力的作品,仍停留在多少年前克服劳力畜力不足的原始状况,不知道今天的劳动力的组织已有了更丰富的新内容,如要求改良技术,运用新农具,科学方法除害虫,发展生产等,因而引不起群众的兴趣。
不可否认,我们有的作品对群众所迫切关心的新问题,仍未给以足够的注意。人民渴望更多的有一定高度水平、创作态度严肃、充满现实战斗意义的作品出现。人民不满意当现实斗争逼得无法,我们才出来“应景”一番,潦潦草草,马马虎虎地凑上个《保卫和平》、《生产发家》、《生产自救》。“补补空白”,“有比无好”的创作态度必须克服。当然,描写过去的伟大斗争场面,而对更好的将来指出远景的作品,特别是描写革命战争的作品,还是十分需要的。但不能因此而关起门来创作,应当经常和生活保持密切的接触。然而我们有几篇这类的作品,也写得很草率,革命人民的战斗气息和群众语言都不够饱满。这也说明我们过去和生活联系是不密切的。今天如果再脱离现实斗争,将来也不能了解今天。脱离现实,是不能理解历史的。
“锄地、抡铁锤”、“小家庭”
老区的农民看罢我们的戏后说:“看见的净是锄地,有什么意思?”工厂的工人听罢歌咏晚会说:“在车间成天机器轰隆隆响,看戏听唱歌也是机器轰隆隆响,唉!”我以为,我们应该接受这个批评。很多写生产的作品,只是写生产过程和数目字,像篇成绩报告书,不能发掘到生活思想的真实活动,是一般的缺点。写农村的不应该只是开生产会,订计划,开荒锄地;写工人的不应该只是机器房,抡铁锤。艺术作品不是外形摄影,而是描写人的生活,写人对事物的思想和态度。作品没有思想批判,思想性就低,教育意义就少,不能感动读者(观众);作品没有艺术加工,只是生活外形的记录,不能使人喜欢看。文艺作品,是不能命令人硬着头皮看完的,应该是使人不能不看才好。
写人民新的愉快生活,非常必要。但各地的作品,太多地出现《小俩口订计划》,《夫妻竞赛》、《夫妻顶嘴》等等。绝大多数在作品中插上个笑话,闹个玩儿,逗个乐儿,最后是转嗔为喜,歌唱几句感谢领袖、感谢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就算心满意足了。把如此广阔的新社会生活,锁在一个小生产者的小家庭里,这也是作品缺乏思想性的表现之一。新的家庭幸福生活,应该写,但作家的任务,还应当引导群众走向更高有美好前途的理想生活上去,需要以先进的阶级思想教育农民。而这些作品的思想,恰和目前某些农村革命队伍中的落后分子的思想“三十亩土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同出一辙。“天下太平,无命可革了”,满足于狭小的天伦之乐,忘记了祖国交给我们全体人民的伟大任务。缺乏积极的战斗意志,这便只能引导人们“退坡”,而不能鼓舞人们前进。
“人民经过长期战争的紧张生活,现在应该给人民以愉快”,今年在创作问题讨论中,常听到这句话。如果以此去提高思想水平与艺术水平,克服形式主义,老一套,就是积极的;如果错用它去追求纯粹个人的享乐和庸俗的滑稽,那就是消极的。新现实主义应该是充满新鲜愉快的风趣,充满天真的笑容,对生活充满无限的乐观。前进的诙谐,是从活生生的生活中,自然而然地产生的,和矫揉造作的庸俗噱头有原则的区别。
我国人民是一个勤劳勇敢,智慧的民族。我们应该描写这些高尚的美德。华北的劳动人民,在祖国的解放事业中,像神话上的巨人似地,尽了伟大的贡献。我们要写他们,写我们人民祖国的新人,因此我们是不许可把他们写脏的!但还有少数作品,还未注意到这一点。常常为了逗个乐,结果把健康主题弄脏了。如有一篇写农村新生活的诗作,写得很好,但最后写道:“老俩口越谈越高兴,老头觉得身上有点刺痒。急忙脱下大棉袄,开言叫声孩子他娘,我拿拿虱子你替我挠挠后脊梁。”这就是不适当的。我们编辑部的同志们,应该帮助新的作者工作,帮他们改改,或提出意见,就会减少这些过失。关于妇女的“小脚”,这个已经死去的黑暗时代加在我们一些姊妹身上的创伤,早已脱痂了。但有几篇作品还在提它。有一篇是着重地写在一个英雄身上。有一篇作品,写得很好,但作者为刻划主人公的保守思想,在他的头上出现一小根辫子。这些都是错误的。
“老一套”与“僵化的形式”
翻开近五年到今年的文艺书刊报章,看见不少的什么《拜年》、《四女(或十女)夸夫》、《识字牌》、《二流子转变》、《劝懒汉》、《光荣花》等等区别不大的作品。还有歌颂新英雄,最后必定是受奖大会戴红花,听了开台锣鼓,就知道将是如何煞尾收科。赞美新时代的诗歌中,过多的是《红花》、《太阳》、《红旗》、《胜利》、《前进》、《万岁》、《锣儿鼓儿》、《加油,努力》、《唉噢咳嗬》等等。人民的大时代在突飞猛进,人民的斗争生活广阔无边,人民的语言丰富美丽,但我们在作品上表现的情绪和词汇,太单调狭小了。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应该写,“红旗”“万岁”等字不可以用,而是应该根据人民的生活感情,写在必要的时候。
许多说唱词上,开头一定是段《西江月》,或“弦子一拉嗡嗡响,老乡同志们坐两旁”,“撇开闲言书归正,打起鼓板开正封”,接着从东到西,从天到地,古今中外,“不说这”“不表那”的一大套提纲引子,枉费周章,半天才书归正传。每篇不知多少“听心间”、“把话明”、“表其详”、“为那桩”、“地溜平”、“明理端”;还有类似“暗愁惨”、“院当阳”等衰老腐朽的奇言怪调。把新鲜活泼的生活内容,埋在一座古坟里去,这是很可惜的。有的过于迁就旧形式,不加批判地套用陈旧的词句,把工厂的女工模范,写成“两道眉弯秋月样”,“唇如丹朱牙赛玉”,还有的写“走路像杨柳遇见了风”等等,把新的劳动妇女,装进古画框子里去作病态美人来欣赏。写我们的战士是:头戴一顶什么帽,什么皮鞋脚上登,身上穿着什么装,牛皮战带系腰中等等,几乎是神奇小说里的二十八宿。把我们人民共和国的英雄这样来写是不恰当的。要学习人民的传统形式,要尊贵民族遗产,但应以新的生活思想语言去创造,突破它,扔掉已经僵死的部分,把它变为充满朝气的,战斗的青春的形式。
任何一件工作,不用脑子是做不好的。创作是需要艰苦地用脑子,是需要艰苦地去熟悉生活。技巧是从生活中提炼加工来的,用现成的形式去套,摹仿,是方便,但是低级的。文艺作品是要创作,不是要摹仿,开头创作得不好,幼稚点,不要怕,每个人的成长都有个幼稚时期。可怕的是千篇一律,没有进步。
我们都是在学习写作,发生上述的缺点并不奇怪,只要我们知道了,就能克服。人民在热烈期待能“解渴”的好作品产生。人民需要我们工作,党和政府都在关心帮助我们,我们的工作需要提高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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