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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大将的风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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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04-24
第8版()
专栏:

粟裕大将的风格
珠珊
一艘吃水三千吨的护卫舰,从朝霞辞别大地、太阳笼照人间的时候起,就在金光熠熠的海洋上急驶,它的任务是从榆林到达海口。
惊风咆哮,怒浪凶吼;舰身颠簸在七级飓风的威胁中,全舰的航行人员与飓风搏斗了一天半,度过险境,昏眩呕吐的人们才活跃起来,互相谈着刚才的历险趣闻。我躺在舱里,这会儿,也好象从九死一生的昏迷呕吐中苏醒过来,全身仍旧是软绵绵的无力。
刚安定下来,我的舱房里出现了一位腰板挺直、脸色红润、步履矫健、温和含笑,约六十多岁的一员大将,他就是新中国的开国功臣粟裕同志;他急于来看我了,而我也正在挂念着他和他的夫人楚青同志的健康。
“朱大姐!听说你吐得厉害,现在好些吗?我特意向你来道歉的,害你遇到飓风,是我安排的不好,真对不起,请原谅。”那诚挚和谦虚从他的容颜,从他的话音中显露了出来。
我立即吃了一惊。粟裕同志关心别人是他的一贯的风格。我连忙坐起来,面带愧色地摇头摆手,告诉粟裕同志,我能有机会坐在这新中国自己制造的大军舰上,千载难逢体会这海上的远航生活,给自己一次难以磨灭的经历和锻炼,才真是幸福,只怪自己平时久住大城市,弱不禁风。
然而,粟裕同志专为此向我道歉,这么注重我的健康,他自己在战争年代里带了伤,几年前又得了心脏病的呀!我一时被粟裕同志的情谊所激动,不知用什么美好的言词来回答这位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大将。面对他的丰姿仪表,我只迸出这么一句话:“粟裕部长!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好!也是在大风大浪里经风雨见世面呀!请好好休息。”他向我微笑点头,精神抖擞地走出了舱房,站在甲板上凭栏眺望,海风沐浴他的全身,白云在他头顶飞过。啊!粟裕同志!你在思考什么呢?
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隆冬季节里,来到了这依然是一片盛夏景致的海南岛,在前线视察海防,检阅边防军队;这几天里,刚检阅了西岛的女民兵炮兵演习,又听了边防军的情况汇报,他的心,象海洋的浪花在欢腾着。他站在这舰上,欣赏祖国建设时期的大好山河,在这边防西岛上又有这么一支可爱的女民兵炮队,祖国是繁荣强盛的,人民是勤劳爱国的,军队是勇敢无敌的,谁胆敢来侵犯我神圣的领土呢?粟裕大将不也正在这样想着的吗?
这是1974年深秋,我随着身负国防部长要职的粟裕,专机赴广西桂林,又来到海南岛的前方,他当时的任务是视察海防要塞;邀请我随机出外旅行休养,让大自然的美景和新鲜空气给我愉快和健康,从而使我忘却这人世间死生永别的痛苦。一路上,我被粟裕同志的关怀而感动,至今犹耿耿于怀。
在北京的一个傍晚,粟裕同志打电话给我,家中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接上了,她一开口就粗声粗气:“找谁呀?”
电话里的声音非常和蔼慈祥:“我是粟裕,请找朱大姐接电话。”“谁?你是谁?”小姑娘的声音显得不耐烦。“请找朱大姐朱仲丽同志。”粟裕同志还是平静耐心地回答。“什么呀?找谁呀?”小姑娘的声音如此粗鲁,我不安起来。“喂!我请朱大姐,我是粟裕。”那么温和耐心,出自粟裕的声音。小姑娘又一次穷追,而且更甚骄横:“谁?听不懂!”这引起了我的反感,跟谁接电话呢?如此粗野?我忙跑来把电话筒接到手中,但听得电话内仍有那种感人肺腑慈祥的声音,一句一字,客客气气,清清楚楚的语调:“喂!麻烦你,我是粟裕,找朱大姐接个电话。”
一股不安又难过的激流抓住我的心:小姑娘在一个大将前面这么野蛮失礼,多么不应该。一个大将在小姑娘面前这样谦虚客气,又是多么可贵。粟裕同志早闻我有慢性疾病,希望我迅速恢复健康,亲自打电话告诉我,最近从南京来了一位有经验的中医,预约我翌日到余秋里同志家里去看病,余秋里同志和夫人刘素阁在家接待我。就这么一件关心我看病而又充满热情的小事,蛮可以叫秘书通知我的;他在百忙之中亲自拨电话给我,耐心地应付小姑娘的粗暴。他是一位身经百战,屡建奇功的大将啊!
我记得还在那“四人帮”横行的1975年,粟裕同志来到我家做客,同来的还有王震同志,伍修权同志。他们几位老将谈起当时“四人帮”的霸道,都很气愤。王震同志说:“为什么不能唱民歌?民歌是人民的歌嘛!就只能唱那几首样板戏?……”于是,唱起陕北民歌来。我发现粟裕同志的音色那么清脆。随即三位老将和家中的几位青年歌手一同唱起《国际歌》来,歌声如锋利的宝剑,在迎击着“四人帮”发出来的阴风,回扫着“四人帮”点起的鬼火。
十载飞驰,这两三件微小的往事,总是连绵不断地在我脑中盘旋,不断地给我活力和鼓舞。
粟裕同志的高尚品德和风格,留在人间的精神财富,是数不清、说不尽的,他的一生是如此的平凡又如此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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