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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农民 新的追求——访蠡县辛兴大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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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06-13
第5版()
专栏:通讯

新的农民 新的追求
——访蠡县辛兴大队
本报记者 金凤
高高耸立的自来水塔,新盖的教学大楼和纺车飞转的厂房,矗立在一片青砖到顶的新农舍和碧绿的田野中。影壁上,铁臂阿童木手指着一堆毛线,神气地向你招呼:“朋友:请您到南边大队院内买线,那就是第一毛纺厂”。一个普通的村子难道有几个毛纺厂?你若多走几步,便可看到第二、第三、第四毛纺厂和十几个毛线经销站,色彩鲜艳的腈纶、氯纶线,吸引着前来采购的农民推销员。这里便是远近闻名的河北蠡县辛兴大队。新的农民和新的组合
今天的农民和过去有什么不同?我端详着大队党支部书记阎建章。他今年五十八岁,已当了三十年支部书记。他头上包着羊肚毛巾,一身旧灰布袄裤。一眼看去,依然是华北常见的老农民模样。然而,时代不同了。就是这位老农民,1977年从北京买回十吨氯纶,让妇女们纺成毛线,又组织社员推销出去,赚了三万多元。这在当地,算得上是一个突破。
1978年,从本村到外村,有好几千人纺线、卖线。辛兴大队收入二三十万元。
1980年,辛兴买来机器,办了两个毛纺厂,收入两百多万元。
1983年,辛兴纯收入六百多万元,人均收入一千零五十元。
这些数字看来枯燥,但它增添了老支书多少白发,又给辛兴农民带来多少欢乐?! 它展现出商品生产的发展是怎样加快了辛兴农民勤劳致富的步伐。五六年的锻炼,也使阎建章这个老农成为能全面经营农工商业、颇为精明的农民企业家。
一辆丰田牌客货两用汽车奔驰在河北、河南、山东、安徽、江苏的辽阔土地上,车中走出的竟是这位不显眼的老农民。他不坐火车坐“专车”,为的是沿途多看看人民的生活,多了解各地市场的行情。车到山东,淄博化工厂厂长盛情款待他,感谢他给这个工厂推销了五百吨氯纶,使工厂摆脱停工的险境。
难道可以小看这位农民吗?1977年他重新工作时,会计抽屉中只有二分钱现金。现在,他笑眯眯地告诉我,大队的固定资产五百多万元,全村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万元户,存款三五万元的有几十户。
追随这位老农民的脚步,更多的会办工厂、会推销商品的人才从辛兴涌现出来了,请看:
三十四岁的第一毛纺厂厂长张寅来,1966年初中毕业。他凭着刻苦自学和跟班劳动,熟悉了机器,熟悉了每道工序,有条不紊地管理着这个有二百多工人的工厂,一年上交大队六十万元利润。他和城市里的中小企业领导人有什么区别呢?鲜明的区别是,这个年产值三百多万元的工厂,只有他一名脱产的厂长,还兼任技术员和大队团支部书记。农忙时,他到责任田劳动,还抽时间学习企业管理课程。
八十年代的辛兴农民已不单靠“土里刨食”。他们亦农,亦工,亦商,十分繁忙,常常一人兼办几个企业。你看那位能干的农民杨桂生,他联合七户农民办了一个毛线经销站,联合另外七户农民开了一个油坊,又和三户农民合伙开了个杂货店,又和大队联合办被套厂。他家没有一个闲人:大儿子在面粉厂做工,大女儿在杂货店站柜台,另两个儿子在毛线经销站做生意,两个女儿出外卖线,母亲和妻子在油坊上班,家中还种十几亩责任田。全家的工作量很大,收入也很可观。辛兴的闲人很少。我看到几位老太太端着小板凳到毛纺厂整理原料,一天挣两元工资。他们的生活节奏快,办事效率高。大队新办一个第四毛纺厂,从筹措资金到开工生产,不到半年时间。
辛兴打破了“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框框,形成多层次的经济结构和新的组合。这里大量的是分户承包经营责任田和亦农亦商的农村推销员;有大队办的第一毛纺厂等队办企业,由善经营的社员承包,向大队上交利润或参加利润分成;也有两个生产队社员联合经营的第二毛纺厂,社员按劳力入股分红,去年每元股金分红四角;有大队和国营工厂联营的第四毛纺厂;更多的是多种多样的经济联合体,如社员自愿联合、集资经营的十几个毛线经销站和木器加工厂,还有个体经营的镶牙、修鞋、缝纫、旅店、摆小摊等服务行业。这些经济结构灵活多样,富有弹性和活力,可以充分容纳多余的劳力和资金,更能调动广大农民的积极性,推动商品生产的发展。辛兴农民平均每人承包一亩棉田、一亩粮田,棉粮产量都很高。眼前,他们还不愿放弃土地。全村一千多户,土地全部转让的不过十几户。新的观念和新的追求
过去,辛兴一户农民辛苦一年,年终分配,或几十元,或一二百元,一年开支全靠它,一分钱得掰成两半花。有人说农民“小气”、“自私”,那是穷逼的呀!看看今天的辛兴农民吧,赵宝建、宋晓光小两口从1977年起出外卖线,攒了几万元。他们给四个弟弟操办婚事,各盖一处新房,花了两万多元,你瞧,够大方的吧?!
大队今年要新办一个染线厂、一个化纤厂,又要盖服务大楼。上百万元资金从哪里来?想当初,十吨氯纶起家,筹集资金时,每个支部委员带头拿出一百元,何等艰难;如今从大队积累中拿出百万元,却是这般容易。从这个侧面,反映出当地经济水平的大变化,随之影响着人们的观念也在变化。
五十年代农村姑娘找对象有个顺口溜:“一军官,二干部,三工人;最不济,找个小学老师”。农村生活苦,姑娘们都想跳出“农门”啊!现在,辛兴姑娘的情况完全不同。她们种棉花,一亩能收入几百元;她们出外卖线,一趟能挣一百多元;在毛纺厂做工,一月能挣七八十元。她们的劳动收入大幅度提高了,眼界开阔了,婚姻观点也不同了。她们乐意找情投意合的亦农亦工亦商的新式农民。我问几位纺织姑娘:“愿意找工人吗?找干部吗?”她们爽快地回答:“咱还不愿找吃商品粮的,谁帮着种责任田呢?”二十岁的车长甄小欣更明确地说:“不是说,男女肩膀头要一般齐吗?我宁可找个比自己低的,不让他瞧不起我!”我故意逗她:“大学生找你呢?”小欣说:“那要看有没有共同语言,能不能生活到一块。”好一位有见解的姑娘,她分明把有无共同语言作为找对象的第一条了。
“三十亩地一头牛,一天三顿‘金皇后’(玉米品种),炕上坐个剪发头”。这是五十年代初期华北农民“黄金生活”的写照。那时他们紧紧守着眼前的几亩土地,祈求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生活温饱。在商品生产的海洋里学习游泳的辛兴农民,增强了商品生产意识,他们不仅把家门口的几亩土地种好,眼睛还紧紧盯着广大城乡市场,不断更新设备和产品,不疲倦地追求实现新的商品价值。他们由手工纺线到机器纺,到加工出口纯羊毛线,由肩背几百斤线到联户摊销几十吨线,由走村串户到同北京、天津等大中城市的商店、工厂订合同,他们越干越会干。本钱多了,他们放手实行薄利多销。过去一斤线赚二元、三元,现在赚几角钱也干。由四五户或七八户农民联合经营的毛线经销站,去年都赚了几万元。
保守一点的农民,挣了钱存银行。更多的辛兴农民认识到,钱存着是死的,得想法让它周转起来。他们纷纷投资入股,还向银行贷款。这些毛线经销站和更多经济联合体就是这样办起来的。当年分红,他们不拿回家,又投入扩大再生产。第九毛线经销站去年投资四万元,今年扩大到二十万元。已经营四个企业的杨桂生看到辛兴农民的消费水平一天天提高,同建筑队长张金铎商量好,今年集股聚资六万元,准备盖一所专门销售中高档商品的辛兴百货大楼。
他们密切注视市场的动向,随时准备淘汰过时的商品,转产更适合市场需要的新产品。腈纶线行情下跌,大队立即建第四毛纺厂,生产出口毛线。第二、第三毛纺厂准备转产混纺毛线,第九毛线经销站改为经销膨体纱,第十毛线经销站准备转产浇地用的软胶管……
不要以为辛兴农民两眼只盯在钱上,他们懂得钱的价值是有限的,人才投资比什么都重要。去年大队投资三十万元,盖了教学大楼,社员自愿捐助三万多元。
支部书记阎建章想得更远一些。政社分开后,这里将成立包括农业、工业、商业、教育、科技、文化、卫生、服务事业的辛兴农村建设总公司。这几年,大队已积累流动资金四百七十多万元,除扩大再生产,还可拿出一定资金进行乡村建设。去年,辛兴已盖教学大楼,今年将盖服务大楼,洗澡堂、理发店、饭馆、旅馆一应俱全。以后还将建立医院、影剧院、图书馆、俱乐部,在村中铺设柏油马路,汽车直达保定和北京。阎建章笑着对我说,随着辛兴商品生产的发展,我们要把辛兴建设成为一个新的乡镇,在中国地图上添个新的名字!这不是八十年代中国农民新的追求、新的信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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