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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力前进——《〈胡风评论集〉后记》结束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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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06-18
第8版()
专栏:

勉力前进
——《〈胡风评论集〉后记》结束语
胡风
这些是在国民党反动统治下十五年间写的评论。引导我的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原则和鲁迅所开拓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传统的实践精神。我希望能够不脱离不违背这个原则这种精神,这就非警惕思想上的和实践中的客观主义不可。我逐渐理解到,这个原则这种精神只能在党的时期性的政治路线的具体条件下才能发生引导实践的力量,因而非警惕脱离实际脱离人民的主观公式主义不可。我希望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引导的创作实践能在这样两条战线的斗争中发展,逐步取得胜利。我认为,只有逐渐取得创作上的胜利,如我在《论现实主义的路》后面所提到的,才能对各种各样“陈腐的、浮夸的、虚伪的、淫乱的、怯懦的、梦幻的……”反动文艺和欺骗文艺的斗争取得胜利。因为,文艺上的斗争不能靠抽象的说理(即使你的道理并不错误),而是要作品在生活形象上和美学力量上能够吸引读者,感动读者,这才能在历史进程中“拓展着,争得通路,去和那个黑暗凶残的封建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各种各样的根须肉搏接战,一直通到已经潜伏在甚至搏动在你的身边的明天。”这些评论就是我探索了的实践过程的痕迹。它们说明了,我的实践是远远没有能够符合我自己的希望的。
在《理想主义者时代的回忆》里面,我抄进了两首诗。一是1928年写的《寒夜》,那表现了我在那样反动的压力下面的等于窒息的精神状态,只好把感情寄托在对母亲(在劳动里,在反动思想重压下面苦了一生的母亲)的怀恋里面。另一首是1929年写的《夕阳之歌》。我的苦闷感情在重压下面发现了光明,那是夕阳,但我从它的温暖和光明复活了对第二天的朝阳的,更温暖更光明的信心。这是一线生机,我能够重上征途了。
下面录出1925年写的《我从田间来》:
我从田间来,
带着满脸的灰尘——
望望这喧嚣的世界,
不自主地怯生生。
我从田间来,
穿着一身老布衣——
在罗绮丛中走过,
留下些儿泥土的气味。
我从田间来,
心想再听不见哀音——
才踏入这外边的世界,
声声苦叫刺痛了我的心。
我从田间来,
远别了慈祥的笑脸——
身儿在这里奔驰,
心儿在那里盘旋。
我从田间来,
带着赤心一颗——
遇着新奇的事儿,
要印上花纹朵朵。
我从田间来,
抱着热血满腔——
叫我洒向何处呢,
对着这无际的苍茫?……
我想借这首诗说明什么呢?
我是一个乡下人,十九岁以前还是在乡下,生活在穷苦的亲邻中间。父亲和大哥是半文盲,其余全家都是文盲。十一岁方进私塾认字,受了七年封建主义的“教育”。我是穿着老布衣带着泥土的气味挤进了有文化生活的社会的。我不是出生在“书香”之家,没有“积学”。
进了中学以后,才发现中国历史经过了“五四”这个伟大的转折点,多少悟到了,眼前的社会不应该再照原样存在下去,眼前的生活也不应该再继续忍受下去了;中国历史应该是变病弱为健康,变痛苦为愉快,变黑暗为光明的历史。在我的精神上从混沌的苟安变为苦恼的追求了。不但发现了现在置身在它里面的社会和迎来的社会里有“新奇的事儿”,就是在过去的喧嚣、苦叫里和罗绮丛里也有当时完全不能感到,更不能理解的“新奇的事儿”。未来的历史,对我再不是“无际的苍茫”了。这些评论就是粗略地记录下了我从三十年代初起的,更有意识地,更进一步地追求的经历。
我深深地感谢用无论什么方式引导过我、帮助过我的,前辈的、同辈的以及比我年轻的友人们。
我希望能在党的伟大的神圣理想和时期性的英明的政治路线的引导下,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号召下,勉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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