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纵目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波兰通讯

波兰纵目
本报记者　罗尔庄
久雨初晴，风和日丽，我们西出华沙，沿着高速公路驱车南下文化名城克拉科夫。一路上时而城镇楼宇高耸，时而农舍花影临窗；田野麦黄，林间草碧，短篱边三两孩子结伴嬉戏；牧场上成群牛犊悠然吃草。恰逢周末，一辆辆小汽车风驰电掣而过，大都是去度假日的家庭。纵目四顾，风光如画。时近人民波兰诞生四十周年，这恬静怡人的景色，很自然地使人想到四十多年前这儿经历过的深重灾难：德国法西斯的飞机声裂长空，侵略军的坦克横冲直闯。铁蹄所至，山河破碎，焦土满目。今昔相比，这历史的沧桑，变化是何等巨大啊！
波兰是令人关注的。特别是近几年来，她经受了很不平常的风雨和震荡，从而更为举世瞩目。有同情，有关切；有非议，也有诽谤。究竟如何呢，这是我们此行所最关心的。
应邀访波前，波兰驻华使馆一位同志同我们谈到两年前波兰的困难，他形象地说：“那时走进华沙的商店，除了售货员外什么也没有。现在呢，我们货架上的东西逐渐多起来了。”到华沙当天，波兰外交部新闻司副司长向我们介绍这个国家的情况：“我们已经走出了危机，在克服困难中取得了初步成就，活跃了生产，生产在增长”。他估计，除肉类外，其它商品凭卡片供应的做法年底可望结束。这，对于了解波兰近年境况的人来说，其意义之重大是不难想象的。无论在首都华沙或南方的克拉科夫、卡托维兹，也无论是在濒临波罗的海的格但斯克，我们随便走进哪家商店，都看到摆在货架上的各种商品：香肠、猪肉、糕点、面包，或是洋白菜、土豆、西红柿和其它蔬菜。日用品的花色也是多样的。人们神情开朗，衣着整洁多采，社会秩序正常。欧洲著名的华沙大剧院上演歌剧《蝴蝶夫人》座无虚席，肖邦公园每周照例举行的音乐欣赏会吸引着无数听众。更能反映人们生活情趣的是到处花团锦簇。波兰人爱花，拿着的，插着的，种着的；窗台前、马路旁、公路边，简直是“无窗不花开，无处不飘香”哩！
七十年代，尤其是前半期，波兰工业现代化曾获得较快的发展，这期间引进了不少先进技术。几年来，在经济失调的情况下，人们对“引进”的效益争论颇多，也有人把经济困难归咎于“引进”。在波兰工业重镇卡托维兹附近，我们参观了哈迪小卧车厂。这是一家小卧车公司十四个分厂中最大的工厂。分厂厂长彼胡拉热情地带领我们参观。他认为，引进先进技术是很有利的。有人认为引进太多债务难以偿还，他则认为，引进虽多，但国家工业发展相当快。他承认有一部分“引进”是无益的，有些则是企业管理不善和上头的指令不当而造成发展失调。他说，126型小卧车是七十年代从菲亚特公司引进的。由于甚至在动荡的年头生产也没有受干扰，短短五年就偿清了全部债务，被视为引进的样板。现在仅这个分厂每年生产126型小卧车十五万辆，全公司共产二十万辆，其中七万辆供出口。由于小巧玲珑，价廉物美，在国内外备受欢迎。国家定价每辆二十五万兹罗提，象医生或工资较高的矿工约七八个月的工资即可购买一辆。汽车工业的发展反映了人们生活的提高。也有一些“引进”效益甚微甚至成为包袱的。在克拉科夫出版的《横断面》周刊总编辑楚马的话是颇有意思的：“谁也不能否认七十年代波兰确实发展很快，问题在于使它们发挥效益。这方面过去做得不好，发展是失调的，工厂建得很多，交通运输等跟不上。谁也不能否认七十年代建了大汽车厂、生产了彩色电视机，电子工业发展很快。七十年代虽然留下了困难，但也使我们前进了一大步。”
农业方面近年也有明显的改善。我们参观了华沙郊区一个用温室生产蔬菜和花卉的国营农场，生产经营是不错的，但农场盈利主要靠花卉；也参观了一个拥有二十五公顶土地的个体农户，它几乎拥有全套农业机械和大小汽车，住房之豪华一如高级别墅。这也许只是个体户中“出类拔萃”者，但从一般农民的住宅及其环境看，其生活也许比城镇不少居民优裕。我们曾看到农业个体户开着小卧车到公路旁出售自己种植的草莓。在水果和蔬菜价格相当高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收入不少。
同波兰各行各业的同志谈话中，人们一再谈到不久前的选举。他们认为全国80％的人支持政府，挫败了国内外煽动拒绝投票的阴谋。“这是对党和政府投的信任票，说明我们在政治上已迈进了一大步。当然，有人因不安定而产生厌倦，也确实有人反对社会主义。因此要争取发挥大多数人的政治积极性。”这种估计，是现实的，清醒的。
对当前的生活状况，许多波兰同志并不讳言，人们仍有不满，认为“比起七十年代，生活水平下降了”。有人还提起当年每人每年平均消费猪肉七十二公斤。可是，看看目前波兰凭卡供应的几个数字也是不无意义的：每人每月猪肉两公斤半，体力劳动者和青年人为四公斤，矿工为八公斤；白糖每人每月一公斤半；鸡、鸭、鱼不限量，但有时买不到；面包和鸡蛋不限量。我们遇到的一位中年妇女无可奈何地表示：“我只好多吃鸡蛋啦！”尽管全国住房面积人均已十四平米，人们仍然不满。有些工业产品，如电冰箱、彩电、洗衣机等还不是想买就能买到。但是不难看出，这是同七十年代较高的生活水平相比而言的困难。
波兰作家协会理事会八十高龄的主席哈丽娜·阿乌戴尔斯卡的一段话是发人深思的：“八十年代初出现的事件使国家陷于困境，罢工使工厂停工，市场根本无商品。现在的领导改变了局面，我们走出了锅底。商店货多起来了，人们又能去度假了，还有人到国外去度假。生活逐步恢复了正常。当然还有人不满，还有反对的……”
我们访波十天，从南到北往返行程近两千公里，看到了这个国家正在克服困难的斗争中一步步向前。当我们又一次跨过奔腾不息的维斯瓦河回到华沙时，首都街道上一组组白红两色的波兰国旗迎风飘扬，绿草坪上已竖起庆祝人民波兰四十周年的巨幅标语牌。四十年来，人民波兰在向社会主义前进的过程中虽然有困难，有挫折，但象华沙一样，它从劫后一片废墟开始，成就毕竟是巨大的。只要总结了教训，增进了团结，困难终将会逐步克服。人民波兰的前景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