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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州堤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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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08-01
第8版()
专栏:大地

阶州堤路
张行
入夏以来,低洼的甘肃武都城连续抗御多次洪峰,这使我想到了阶州堤路。
阶州是武都旧名。它原来建筑在山坡上。一步步台阶,从白龙江与北峪河汇流之处通向依山而筑的城垣。后人向川地发展,家家户户仍然要修几步台阶。一来好提水,二来也防水。年深月久,洪水年年发,河床渐渐高,这才想到变台阶为堤路。
堤路不算低,但很狭窄,人在堤上走,总有点悬心吊胆,担心会掉下去。往外掉会掉进河里,往内掉会掉进深沟。
有时大洪峰一来,还会将堤路冲垮,造成水灾……
今年,兰州部队某部调动一支部队,为老百姓修筑堤路。我们去时,成千上万的士兵正在堤内填土。推土机、挖掘机响成一片。在桔园那段险路上,我碰见一位中年妇女。她对我说,往年这时候,城里人开始睡不着觉了,怕洪水来。我问:“你现在睡得着么?”她老老实实告诉我,自从这支军队开来修堤之后,感到有依靠,有希望;但堤还没有修好,心里还不大踏实,所以天天来看看。天天到堤上来看看的人真不少。刚开工那半个月,几乎是倾城出动。前几天,有两位军属老大娘,步行五六十里,翻过几座山,特意来到施工场地看望亲人。大娘看到修堤的都是娃娃兵,有的只有十多岁,便叫他们把一双双稚嫩的手伸出来看看。当她们看见多数战士手上有血泡,便拉着这些孩子的手哭了。她们声明这不是伤心,是感动。她们说城里人受感动也许会笑,战士的母亲也许会哭。真的,更多的人看见堤修得结实,修得宽敞,看着子弟兵在笑。他们笑得非常自然,充满了由衷的信任。我想,那些浑身泥水、带病上工的战士看到这哭和笑,他们能不感到自豪吗?
在白龙江上,我看见十几个战士挽着裤腿在江边洗脚。离他们不远,在堤路边上正摇晃着中学生的光脚片。一群幼儿园的娃娃在堤上唱着儿歌。三三两两的成年人在计算堤路厚度。人们对洪水的忧虑,对未来的向往,对子弟兵的信赖,全都交织在这江水融融,青山悠悠的画面中了。
新的堤路,最高的地方比县城中心高出二十来米。它不仅能防特大洪峰,还要能通汽车。堤路修成后,有人主张给军队立块纪念碑,有人提议干脆在堤路中修建漂亮的回廊,好让人们在上面读书,散步,打拳,观景,谈恋爱。
阶州已有两千多年历史。开始建城时,是没有人想到要修个地方给人们观景,散步,谈恋爱的。古人只想到利用它的险峻。“高峰碍日,断栈运云。苍崖绝壁,独得地雄。左山右江,号称天堑。”从自然条件看,从前阶州崖是翠的,山是绿的,水是澄碧的,只需修几步台阶,便可以过闭关自守的生活。所以汉代将军马援、窦固,三国时代的诸葛亮、姜维,晋朝的杜预,明代的傅友德,都很看重这个地方。后来树砍了,岭秃了,泥石流发生了,才感到洪水威胁,开始筑堤。河堤年年修,河床年年涨,连河边公路也要逐年增高。所以武都有“三高”:山比云高,水比城高,人比门高。新修堤路自然更高更宽,于是又有人提出“路比楼高”。看来,一个地方经过若干次变革后,自会形成它的特点,最终也会找到造福于后代的门路。现在阶州不再靠台阶来防洪水,城里人可以睡得着觉了。目前,武都人正在堤牢路宽的基础上,努力种草植树,变山坡为草场,变秃山为翠岭,变北峪河为碧玉溪。这理想实现后,阶州堤路无需再加高,只要在那上边修些亭台楼阁,那时,整个武都就会变成绿水环绕的大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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