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心是抢不走的　蒋后军民故事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穷人的心是抢不走的
蒋后军民故事
陈桠民
华东解放军某部奉命要进入鲁南蒋后作战，一天夜里，冒雨开到离敌据点只三里的××村宿营。原来这里的人们在平时不分黑夜白天，总是躲藏在山岭上和山凹里，过着恐怖的生活；这天夜里因为下着雨，只好伴着恐惧的心情回到被蒋匪抢掠不只一次的空屋子里来，心里都在祈祷着今晚上可不再遭劫了！
突然，外面的叫门声把他们从睡梦里惊醒了，一种莫名的惊恐又立刻袭上每个人的心头，但是谁也不敢哼一声。
解放军战士喊了大半天，没有一家开门的，暴性子雷洪生火劲又上来了，通通通通向门上踢了两脚，又喊了几声，一座两间茅屋的门算是开了，屋里是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只听着一位老大娘正在打哆嗦。
“灯呢？弄一盏来！”暴性子的话声仍有些粗硬。
“没有啊！先生。”
“没有？你家还不点灯吗？笑话！”
副班长老陈赶紧制止道：“暴性子，你干什么呀？没有灯点洋蜡不行吗？”随又安慰老大娘说：“不要怕，大娘，咱们是八路呀，又打回来了。”
老大娘还是打哆嗦，一哼不哼。
暴性子点上洋蜡。“大娘，洗脚有盆子吗？”说着，把房子照了一遍，啥也没有，灶上的锅也不见了，“你家的锅呢？”
“先生，你说啥？俺不懂……”老大娘哆嗦打得更紧，话声也是那么颤声颤气的。
暴性子真气极了，索性大骂起来：“妈的，老子才走了几个月，你就变心了！”说着把右脚向老大娘面前跷起半人高，“你看，咱光着脚爬山，一天几十里还得打仗，为的谁！”
全班的人见这种情形，都觉得奇怪。老大娘为什么这样怕我们呢？老陈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再一次警告雷洪生说：“没有盆子就算了，不许你在罗嗦，你看大娘怪怕我们呢！”
大家谁也没有再说什么，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东倒西歪的躺下了。
老大娘不哼声，也不走动，只是盯着大家看，老陈催她去睡，她好象没听到似的。
过了一会儿，老大娘突然向着屋东墙走去——这里挂满了雨湿的军帽、军衣和饭包。她先细细看了看军帽，又反复用手摸着，她发现这并不是“大烧饼”（注）帽子；再看看军衣，拉开军衣的背后面，一件件都不是开过“小岔”（注）的。这时，她象有所悟似的，猛然转回身来跪倒在老陈面前，一面痛哭一面说道：“我骗了你们了，同志！我对不起你们，我把同志们当做反动派了呢；同志一请不要生气呀，是我年老糊涂了………”
大家都坐起来，暴性子也觉得很意外，老大娘继续着哭诉：
“同志，你们走了，俺可苦啦，毒心肠的王瞎子，又把咱的地给霸占了，还要追缴租粮；丧天良的遭殃军也天天来抢东西，糟蹋人，把俺做种的几十个棒子穗也抢走了，今天下午又抢走了俺媳妇，俺跪下来磕头，那些东西不留一点情，俺阻挡不住，就只抢到俺媳妇的一把乱头发……”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乱发，仍在痛哭着，大家被她的话呆住了。
“同志，俺儿也在八路，我天天总是到后岭去，望望咱的人打回来了没有！俺儿回来了没有？可是，总是看个空……”
“大娘，现在我们不是打回来了吗，我们打回来和你儿打回来一样，俺要给你报仇出气！”老陈说着，大家都带着严肃的脸色，暴性子后悔刚才自己猜疑错了，但马上内心里充满了愤恨，手里紧握着身旁的手榴弹柄。
第二天清早，部队集合在村东头的大场上，周围围满了送行的人们。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老蒋的队伍抢走了咱的粮食、衣服、牲口、还抢走了咱的年青小伙子和妇女，可就没法抢走咱穷人一颗红的心！咱穷人的心总是向着八路同志的，现在同志们回来了，咱穷光蛋又好闹土地还家了。”
部队喊过为穷兄弟爷们撑腰的口号后就出发了，但是老大娘又匆匆的赶上来，手里拿着一双新鞋，找着暴性子就说：“这是俺媳妇做给俺儿的，俺儿向北开了，没法送去，俺把它藏在地窖里；现在送给你穿，好好去打反动派吧！反正给你穿了和俺儿穿了是一样。”
暴性子感激的把鞋穿在脚上，老大娘紧抱着暴性子不忍放走，直到部队走远了，暴性子才猛然动起身来一面走一面连声说：“大娘，我们决不会忘掉你们的，一定回来！”
（注）“大烧饼”及“小岔”是蒋军穿的军帽和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