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行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乌江行
张善炬 吴建滨
在祖国的版图上，贵州象是块尚待雕琢的宝石，乌江恰似一条缠绕宝石的玉带。它自西南向东北横贯贵州腹地，汇聚了数百条大小河川，收集着八万多平方公里上空的云雨，穿山越岭奔向浩瀚长江。
在占全省面积五分之二的乌江流域，你可以亲眼看到贵州贫穷的过去、前进中的现在和大有希望的未来。
在当年红军强渡乌江的江界河渡口上游约一百公里处，一座五十层楼高的大坝把乌江拦腰截断，这是我国岩溶地区最高的混凝土拱力重力坝——装机六十三万千瓦的乌江渡水电站大坝。它年发电量三十多亿度。我们到这里时正值泄洪，两股巨龙般的水柱喷涌而下，随即腾空飞起，在晚霞中化为彩云飘去。
电厂总工程师把乌江喻为“金刚石”，“个头小，密度大，价值高”。他列举的资料令人惊叹：乌江每年通过的水量超过黄河；干支流蕴藏的电能相当于四个葛洲坝；乌江渡电站的装机容量是旧中国全部水电装机容量的四倍。加上乌江开发的优越条件，使这条长仅一千零三十七公里的小江，同长江（中上游）、黄河（上游）一样，成为全国十大水电基地之一。
乌江是电的“富矿”，乌江流域的地下又是煤的海洋。我们驱车溯乌江南面源流三岔河西进，途经我国南方最大的煤炭产区六盘水。这片黑色的宝地拥有一座绿色的新城——六盘水市。这里蔚为壮观的宽街高楼，显示出贵州首富之地的气派。
三天后，我们又顺乌江北面源流六冲河东行，这一带多土墙茅屋，有的人还住在山洞。它属于贵州最穷的毕节地区，但地下埋藏的煤炭却比六盘水更为丰富。路边小煤窑很多，乌亮的块煤论堆卖，只因山高路远，再便宜也无人问津。今年元旦，胡耀邦同志到毕节视察时曾问：“按目前开采速度，这里的煤要采多少年？”回答是：“一万年左右。”耀邦同志挥手笑道：“一万年太久！”他提议修几条宽畅平直的大公路把煤运出去，让当地人民尽快富起来。
在源头的威宁城，我们曾围炉烤火；而一周后到了下游思南县，不得不穿着背心，开足电扇。难怪一千公里长的乌江落差竟有二千一百多米。由此形成的立体气候，使流域几十个县都各自拥有引以自豪的土特产品。威宁的黄梨、苹果和火腿驰名全国。接下来这一路上，毕节谈烤烟，大方夸生漆，遵义称赞五倍子，湄潭沏上新茶，德江请品天麻酒，沿河自称有三宝：桐籽、山羊、蜂蜜好……。
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已成为各县的热门话题。过去威宁自治县人饿肚皮，总怨耕地少（其实并不少），到处毁林开荒。七十年代，竟然放干了秀美的高原湖泊草海，花了一百万元、费了二百万个工，造了一千多亩耕地，但却失去了四万多亩水面，粮食还是不够吃。现在，这个自治县认识到自己的优势原来在牛羊猪身上，于是大抓种草养畜。我们来到飞播草场之一的灼圃，围栏中近万亩碧绿的牧草静静地躺在湿漉漉的云雾里。远处，黑白花色的牛群与身着鲜艳裙衣的牧女，在雾中时隐时现。乌江流域大面积毁林的结果，给子孙后代带来灾难。宋朝诗人范成大曾顺川江而下至涪陵，见乌江后赞曰：“登舟至此，始见清江。”清人顾祖禹笔下的乌江也是“渊澄清澈、可鉴毛发”的。有人据此考证出：“乌”是美称，墨绿清澄之意也。但是今天，乌江上游已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污江”。乌江渡电站付出的代价极为惨重：大坝前四百一十五米内淤积的泥沙最厚已达四十四米，淤积高程超过五十年后的设计淤积值。自然的报复使人清醒，人们正在亡羊补牢。我们看到，乌江两岸的陡坡已开始退耕还林，一片片幼林嫩草虽然还弱小，但已给人们带来绿色的希望。
乌江两岸有若干号称粮仓的万亩大坝，有四通八达的铁路、公路干线，有拥有相当实力的冶金、化工、机器制造等基础工业。但是，也还有贫瘠荒山野岭、货死于地的穷乡僻壤和原始的劳动方式——这些乌江的历史、现实，也是它通向未来的基石和动力。我们得悉，应贵州省委邀请的各路专家正先后来到贵州考察、研究建设能源、重工业、轻工业和林牧业四个基地的战略大计，有的已考察结束，有的正在进行，有的即将开始。乌江六个以上梯级的综合开发方案，也正在全面规划中。（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