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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化和改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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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4-09-14
第5版()
专栏:

革命化和改革
牛洪
同一个干部,有时会有两种评价,有人说“好得很”,有人说“糟得很”。特别是大刀阔斧搞改革的干部,更是首当其冲。从报纸上已经发表的材料看来,他们几乎都是经历过各种磨难、指责和打击之后才站起来的。关于他们的争论,往往并不是发生在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的问题上,而是集中在政治标准上,也就是革命化的问题上。这些真正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干部,居然会被某些人指责为“走资本主义道路”,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有不同的革命化。
马克思主义所理解的革命化,应该是为解放生产力而献身。因为革命就是解放生产力。
在民主革命时期,为推翻三座大山而斗争,这是革命化,因为三座大山是生产力发展的障碍。在社会主义时期,为四化建设而斗争,同样是革命化,因为剥削制度已经消灭,主要任务是发展生产力。
但是按照“左”的观点,发展生产力不是革命,只有阶级斗争才是革命。因此“革命化”也就是念念不忘阶级斗争。
在阶级存在的条件下,革命当然要进行阶级斗争。现在阶级斗争不再是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但还在一定范围内存在着,我们当然不能放下这个武器。但是,阶级斗争不是目的。革命是为了解放生产力。然而按照“左”的方针,斗争就是一切,剥削阶级作为阶级已经消灭之后还要“以阶级斗争为纲”,于是只好在自己队伍里寻找斗争对象,甚至制造斗争对象了。
进入社会主义以后,无辜被当作斗争对象的,有努力抓生产、抓业务、搞科研的人。“只抓粮棉油,不抓敌我友”,“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只专不红,白专道路”等等,就是强加给他们的罪名。其实拉车哪有不看路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罢了。至于拉车的时候低头,乃是用力的表现。连用力拉车都成了错误,也真有点叫人无所措手足了。
回顾一下历史就会知道,对所谓“低头拉车”和“白专道路”的批判,曾经严重挫伤了埋头苦干的广大干部和知识分子。而对所谓“抬头看路”的过分赞扬,又助长了说空话和唱高调的倾向。结果出现了这样一种人物,他们概不拉车,而是坐在车上专门“看路”,一边“看路”,一边批判满头大汗的拉车人。且不说他们看的那条“路”原来是普遍贫穷的假社会主义,即使是真正的科学社会主义,靠空话也无济于事。然而在“大跃进”和“反右倾”那样的年代,空话和高调曾经盛极一时。谁的调子最高,谁就最“革命化”。后来到了“文化大革命”,这一切就越发登峰造极了。那时还有两条重要的原理,一条是:“左”是方法问题,右是立场问题;另一条是:在社会主义时期,主要危险始终是右倾。于是,宁“左”勿右便成为“革命化”最重要的特征。当时连社会主义都不行了,必须是“共产主义”才够意思。真正的共产主义当然很好,那是人类历史上最进步最幸福的社会。不过这个社会只能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物质基础上,而不能建立在空话上。我们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还很低,只有脚踏实地把社会主义建设好,才是真正向共产主义前进。超越阶段唱高调,听起来很革命,实际上只能起干扰社会主义建设的作用。
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不过我们确实应该看到“左”的流毒的严重。
现在由于体制改革,肃清“左”的流毒问题更加尖锐地摆在面前。
我们已经建立起社会主义制度,能给生产力的发展提供广阔的场所。但是,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只是基本适合,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也只是基本适合。它们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再加上有些一直被当作“社会主义”的东西本来不是社会主义(“大锅饭”就是其中之一)。所有这些,必须坚决而有步骤地加以改革,才能解放生产力,使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充分发挥出来。十二大要求开创社会主义建设新局面,改革是关键。因此,当前对于干部革命化的要求,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立志改革。有了这一条当然还不是全部,但是缺少这一条也就失去了革命化的核心。
然而改革恰恰是一个斗争的焦点。因为它不但要冲破许多明显不合理的陈规陋矩,而且会突破过去一些成功的经验;不但要和传统观念发生冲突,而且会触犯一些人的现实利益。这就必然遇到重重阻力。同时还要看到,改革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改得成功都要经受各种磨难,如果失败将会遭到多么沉重的压力!在改革所能遇到的各种阻力当中,“左”的流毒是最严重的一个。因为“左”的框框是妨碍生产力发展的主要枷锁,所以改革的锋芒主要是对着它的。而且,改革的胜利,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最终将铲掉滋生“左”倾东西的土壤,使那种“左”的“革命化”成为无处依附的游魂,所以它必然要用十倍的努力来反抗。
这场斗争,固然不象战火纷飞的年代那样猛烈,却也相当尖锐和复杂。现在大家非常愤慨的一种现象——不干事的整干事的,就是这种斗争的一个方面。其实这也就是“看路的”整“拉车的”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表现。那些为改革而披荆斩棘的同志,不可能没有缺点和错误。特别是由于他们在干实事,在拉车,因而可以被别人揪住的辫子是很多的。至于坐在车上不干事的,处境却轻松得多。他们一方面享受着改革所带来的种种实惠,一方面又有充分的闲暇和精力来唱高调和挑毛病。什么多劳多得是“向钱看”呀,联产承包是“单干风”呀,搞活经济是“自由化”呀,对外开放是“让外国资本家来剥削我们”呀,总之,“走资本主义道路”就是了。这里,既有对改革的认识问题,也有“左”的流毒。值得注意的是,在“左”的流毒严重的地方,在中毒较深的人掌权的地方,真正革命化的干部,还会在政治上受到歧视、压制和打击。而怀疑或反对三中全会路线的人却会被当作“革命化”的干部在政治上受到信任。
对革命化的不同理解,不是小事情。它关系我们干部队伍的政治素质,关系改革的成败,关系四化建设的前途。我们不可等闲视之。
民主革命时期,为了肃清持续四年的王明“左”倾的影响,曾经用了十年时间。社会主义时期这次“左”倾大约共有二十年之久。要肃清它的影响,虽然不能按比例推算需要五十年,但是三中全会以来这五六年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为了开创社会主义建设的新局面,我们应该按照三中全会的方针,继续解放思想,把这种“左”的流毒尽快清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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