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我走向北京……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秋天，我走向北京……
莫非
我走向北京，走向共和国金灿灿金灿灿的太阳，燃烧着放射着许多奥秘许多启示许多希望的太阳，北京呵！人生的第三十五个驿站。第三十五个秋天。我，同秋天结伴而来，有如向日葵一样敬慕地走来，走向你长着许多绿树和许多红楼的北京。你知道我么？——知道那个浑身沾满粗野和泥土味的乡村孩子么？那个曾经多次踩着长长的虹桥，走向你的爱幻想的孩子；那个曾经得意地打着唿哨，徜徉在长安街上的孩子；那个曾经跑到八达岭城垛上，站成“大”字的孩子……今天，当我的剪影象逆光照一样，真实地贴在天安门广场的方砖上，我听到我浑身的情感，海潮似的在脉管里哗哗奔涌，我的理性的旗帜升起来，在泊满风筝群的晴空迎风飘动。
我是从南方来的。象一只鸽子衔着橄榄枝，衔着海南岛日光的温馨、珠江畔晨露的新鲜、深圳湾旋风的清爽，衔着橡胶树洁白的心愿、甘蔗林甜蜜的祝福、三季稻喷香的祈望，飞向你，飞向日夜航行在我心中的方舟。我走向紫禁城，用豪迈的脚步丈量这豪华领地的哲学属性。我走向博物馆，思绪交错着阅读革命淌着血走过的艰难里程。我走向大会堂，接受训谕般聆听时代站在这里吹响的铜号的余韵。
我是南方的儿子。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在这里我发现了我的血液的亮点：我属于北京，我的血肉之躯和全部的梦想早就融入共和国蓝天底下的原野。——我比我的父辈们千百倍地幸运。在写着苦难的土地上象盐碱曝晒了一辈又一辈的我的祖先们，他们的梦想离北京是多么遥远，那些只属于饿瘪的肚子的梦想呵——我的灵魂为此而长久地颤栗。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把十万八千个日子粘连在一起的圆明园，却经不住一把大火的蔓烧，只剩几根断臂太息不已；为什么挖出北海捏成“蓬莱”，也难免历代暴君一个个覆亡的命运。而共和国却有了十月的收获，大自然有了秋天的收获，北京有了从雪山、草原、林莽、河川以及大盆地喧嚷着纷纷涌来的真诚的收获。
现在又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此刻我却惭愧：我只带来了南方的土地的悄悄话，但拿不出来源于我自己的任何礼品——因为我走过了一个长长的闹哄哄的夏季，那是一段叫人揪心的空白呵，正象一张没有曝光的底片。不过，既然我今天摘取了那么多北京赐赠的启示，那么一定的，我一定会有一个硕大的收成奉献于北京的面前。
金色的誓愿推拥着我，轻轻叩动未来的回音壁。溟蒙中有千万只风铃旋来，把我摇成一棵树，南方到处都有的那种树。我的枝条攀着北京的阳光向上生长，墨绿墨绿的叶片托举着一个个饱满的秋天，托举着一遍遍和声：祖国，请拿去吧，我的生命的黄金季节！